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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4:30 作者: 林綿綿
只是幾面而已,駱恆都沒跟她說幾句話。
再次重逢,是在陳牧的葬禮上。她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眉宇之間卻多了一絲堅韌,她禮貌地感謝每個來弔唁的人,只有在火化的那一天,他才見到她的失態,她站在那裡,怔怔地,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還沒到懂事年紀的女兒嚎啕大哭,她蹲下來,將孩子抱入懷中,目含淚光地輕聲安撫。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心她的生活,看著她辭去清閒穩定的工作,看她求職四處碰壁,看她為了新工作忙碌。
她將她自己跟孩子都照顧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可他總會想到那一年初見時,她俯身看著店裡魚缸里的成片游來游去的小金魚時,看向身邊的人時眼裡驚喜的神情。
於是,他主動跟公司申請調來南城,就陪在她身邊。
他覺得,總有一天他會打動她,在南城一呆就是四五年,他許下過很多諾言,承諾她會將思韻視如己出,以後思韻的未來他都會竭盡全力安排好,她依然平靜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跟他在一起。
不是因為他是陳牧的同學、朋友,而是他這四五年來自認為的付出,從未有一秒打動過她。
他也會累。
四五年這樣漫長,長到足夠放下所有的執念。
彼時覺得自己情深意重,現在看著對面那個滿身冷肅的男人,駱恆也覺得自己確實如她所說,自以為是了些。四五年比起二十年,實在不值得一提。
「嚴先生,你好。」駱恆主動問好。
嚴均成依然只是淡淡地點頭。
他如今也能稱得上修身養性,要是還在十九歲的時候,駱恆還沒走到他面前,他就已經動手了。
駱恆這次過來,不是要去挑釁誰。他只是仍然有些不放心,又或者說,他也想讓自己徹底死心,「這次的事情是我抱歉,嚴先生如果想走法律程序起訴我,我也接受。」
嚴均成神情寡淡,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不過我也不後悔。」駱恆也從容地跟他對視,「我依然覺得嚴先生你很危險,你們的感情,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評價什麼。只是,嚴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既然是小晚以前的男友,你也親眼見過她跟陳牧過去有多幸福,你真的不介意嗎?如果有一天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傷害到小晚怎麼辦?」
嚴均成神色冷峻地看他,眼裡滿是寒光。
駱恆卻不後退,咄咄逼人,「思韻是陳牧的孩子,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且陳牧跟她的婚姻沒有問題,他們在一起十二年,你不可能抹去陳牧的痕跡。我相信,你跟陳牧肯定見過,陳牧也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算什麼東西?」
嚴均成目光冰冷,淡聲說,「既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還說什麼廢話?」
「嚴先生,你控制不了你的嫉妒。」駱恆說,「你甚至都不想進這個小區。」
他後退一步,「今天我在跟自己打賭,如果你進了這個小區,那是我小人之心。我自知能力不夠,無法跟你比拼,但如果有一天你傷害到了她,我也一定——」
他話還沒說完。
嚴均成已經淡定地活動了手腕,這樣的感覺真的是久違了。他實在也想當一個好人,可眼前這個好人,太聒噪了。
駱恆一聲悶哼,一臉痛楚地彎下腰來。
他也不是全沒脾氣的人,自然也會還手。
一觸即發。
兩個男人在深夜的街道邊,揮拳相向。
嚴均成覺得他實在太過虛偽。說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話,何嘗不是嫉妒?嫉妒她被他打動,嫉妒她選擇了他。
滿腔的嫉妒化為這些狗屁不通的話來試圖激怒他,還以為自己多麼仁義、高尚。
「她說你是一個好人。」嚴均成冷冷地盯著駱
恆,「這大概是她唯一一次看走眼。不過路人而已,看走眼也沒關係。」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較量,的確是因為女人,可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樣的時候提起她。
嚴均成離開前,用指腹隨意地擦了擦嘴邊的血,回到車上,又仔細檢查戒指,還是失策了,下次千萬要記得,動手之前摘掉它。
他的確介意。
可那又如何,即便是從前,他妒火焚燒時都不敢讓她受半點燙傷,更別說她現在還贈與了這個承諾。
不過是十二年罷了。
他跟她會有十二年、二十四年、三十六年,多得是時間,總有一天,他會將別人留下來的痕跡,一一全部擦拭掉,就好像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另一個人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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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這段時間氣溫達到了二十多度,鄭晚從浴室出來時,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她頭髮多又長,吹了半干後便關了吹風機,坐在陽台上,夜晚的風都是暖的,剛才沖涼時,手指上的創口貼也被打濕,她小心地撕掉,不由得一笑,其實這個傷口真的很淺,他卻很在意。
鄭母聽到聲響起床,披著披肩朝女兒走來。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之後睡眠就少了很多。
「是我吵醒您了嗎?」鄭晚仰頭,壓低聲音問。
鄭母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低聲:「頭髮都沒吹乾,當心老了偏頭痛。」
說著,她又去了洗手間,拿了干毛巾過來。鄭晚心裡也很依戀媽媽,像小時候一樣,搬著小板凳坐著,任由媽媽給她擦乾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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