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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4:30 作者: 林綿綿
賭贏了,自然皆大歡喜。
賭輸了,他也絕對不會放手,反正他早就賠了個精光,他什麼都不剩了,自尊心、驕傲、靈魂,全都給了她。
何清源長嘆一口氣,「冤孽!現在我就祈禱,祈禱鄭晚知道一切後不會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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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東城的外來人口也都踏上了返程。原本到了高峰期擁堵不堪的道路,如今暢通無阻,如沙丁魚罐頭般的地鐵車廂也寬敞了許多。
鄭晚所在的美容院也提前幾天開始放假,考慮到生意起碼要在正月十五後才會回暖,老闆很大氣地批了近半個月的假期。
本來鄭晚是打算自己回南城過年,可嚴均成堅持,讓秘書訂了兩張機票,他陪她一起回去。
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兩人窩在沙發上看一部老電影。
他們早在很多年前就在電影院看過,如今不過是重溫,鄭晚也開始分心,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我覺得你今年過年還是跟你爸媽一起過比較好。」
嚴均成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跟她十指緊扣。
「我聽你打電話時提起過,你爸爸的身體不太好。」鄭晚低聲,「老人家很在意春節,今年你還是陪他們一起過吧。」
他雖然從來沒提,但對這件事,他們都有默契。
多年前的那一出,她不敢說自己全然忘記,但放下也並不是意味著她能跟他的父母如一家人般相處。
她相信,他的父母見了她也會尷尬。
他用了二十年時間,令他的父母已經妥協,認命。但他們內心深處,未嘗不會對她微辭,他們會為了嚴均成之後結婚的喜悅而短暫地顧不上這些情緒,顧不上、壓住了,不代表沒有。
與其到時候互相生厭,不如儘量少些來往更好。
家和萬事興,有時候不去接觸,不去親近,彼此都舒服自在。
嚴均成低低地嗯了一聲,卻又說道:「我在這邊吃了年飯就去南城,我們一起守歲。」
這是他的堅持。
鄭晚失笑,「你不嫌來回坐飛機折騰,我肯定沒意見。」
……
半夜鄭晚被噩夢驚醒,醒來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勉強坐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摁亮屏幕,現在才凌晨兩點半,他去哪裡了呢?
她穿好睡袍,系好帶子,整個屋子都鋪上了羊毛地毯,走在上面,一絲聲音都沒有,推開門,只見書房的門是關著的,他這個點還在加班工作嗎?
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忙完,不想現在就去打攪他,放輕腳步,來了廚房。
現在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反而沒了睡意,略一思忖,將頭髮紮好,又穿上圍裙,細緻地從一旁的果籃筐里挑出個頭均勻的雪梨。
白皙的手拿著雪梨,一點一點地清洗乾淨,削皮、切成小塊,放進已經將冰糖煮化的熱水中小火慢燉。
凌晨兩點多鐘,周圍一片寂靜。
鄭晚拿著湯勺,慢慢地攪拌著翻滾的甜湯。獨屬於雪梨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溫暖了這個夜晚。
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思緒逐漸放空,什麼都想了,什麼也都沒想,這股甜膩的氣味包裹著她,一點點的開心,一點點的沉醉,好似這才是沒做完的美夢。
嚴均成安靜沉著地坐著。
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菸,煙霧繚繞,縈繞在鼻間揮之不去。
他需要這樣的味道,內心各種念頭都如沸水般翻滾,只有抽一口煙,才能勉強冷靜下來。
鄭晚微微俯身,抬手揮了揮熱氣,想看看燉的甜湯有沒有好,熱氣衝著她,面頰微微濕潤,她想,他也真的很辛苦,這些天來,他每天跟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偶爾回了家也要鑽進書房忙。
可憐的老闆。她念頭剛起,又抿唇笑了一聲,老闆如果還可憐,那她這樣為老闆打工的,豈不是更可憐。
她也太過偏心了。
香菸燃起。
雖然氣味不同,可在某個瞬間,它跟寺廟裡永不熄滅的線香一樣,在點燃的那一刻,誰心裡沒有願望跟期許呢?
鄭晚將燉好的冰糖雪梨盛出來,看了眼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她平穩地端著碗,來到書房門口,先敲了敲門,再推門進來,聞到了濃重的菸草味。
她跟坐在辦公桌前的嚴均成猝不及防地對視,一瞬間,她驚愕兩秒,他眼眸幽深,似一潭看不見底的古井。
嚴均成沒想到她會醒來,更沒想到她會來找他,夾在手指間的煙還在燃著,快燙到他手指他才反應過來。
他還來不及收起滿身的肅然,身體已經更快一步起身,敞開了書房的窗戶。
鄭晚進來,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菸灰缸,裡面有不少菸頭。
她微微疑惑,雖然他沒明確說,但她知道,他在……
努力戒菸,他在公司在外面有沒有抽菸,她當然看不到,但回家後,他基本上不碰這個。
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嗎?她只掃了一眼屏幕,若無其事地問他,「還在忙工作?」
如果她沒出聲,嚴均成甚至都以為這是一場夢。
這場夢他已經做了很多年,他輕咳一聲,想過去擁住她,卻又怕她聞到煙味難受,「嗯。馬上忙完。」
鄭晚將白瓷碗放下,溫聲說:「給你燉了點梨湯,你多少喝一點,潤潤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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