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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4:30 作者: 林綿綿
    鄭晚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沒有跟嚴均成重逢,她想,她應該會以很輕鬆的心情回憶起當年的點點滴滴。

    她的膽怯。

    她的勇敢,以及她的懦弱,她的自私。

    可嚴均成如今威嚴的面孔就印在她的腦海里,她記起他的時候,已經不再是被歲月那層紗蒙住的模糊,他的面容這樣清晰,她還記得那一下一下逐漸遠去又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那層紗被揭開,連回憶都變得複雜。

    鄭思韻見媽媽不說話,仿佛陷入了沉思,便語氣俏皮地說:「媽媽是不是擔心爸爸會偷聽?」

    不等鄭晚回答,她又對空氣說了一句,「爸爸,我跟媽媽要說悄悄話,請您暫時迴避。」

    「好啦。」鄭思韻拉著鄭晚的手晃了晃,撒嬌道:「這下爸爸不會偷聽了,媽媽可以放心地說,我的嘴巴特別嚴實,絕不會告訴別人。」

    鄭晚啞然失笑。

    最近這段時間,女兒的性格都變得更加活潑了一些,令她覺得,不遠千里來到東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從哪裡說起呢?」她試著改變了一下心態,思緒也回到了那個時候,「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比爸爸還要聰明嗎?」鄭思韻問。

    這個問題讓鄭晚犯難。

    她糾結了一會兒,「應該。」

    鄭思韻:「?」

    「真的假的啊?」鄭思韻來了勁,「也是學霸嗎?」

    「嗯……」鄭晚輕輕點頭,「我還沒上高中時,就聽說過他,他中考也是以全市第一名上的高中。」

    「哇……」

    「高一上學期時,我們不在一個班,每次他經過我們班的時候,大家都會看走廊。」

    鄭思韻想了想,「那他長得很帥對不對?」

    長相普通平凡的學霸自然也有一番魅力,但只是經過走廊就能吸引別班注意力的,一定長相氣度不俗。

    鄭晚含笑點頭。

    「那跟爸爸比呢?」鄭思韻的目光轉移到了貼在牆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

    外公外婆抱著才滿月的她坐在前面。

    一對外形出色的年輕男女站在他們身後,氣質溫潤的男人攬著明眸皓齒的女人。

    鄭晚失神地看著那照片。

    「不好比較。」她說。

    本就是不同類型的人,一個溫和,一個凜冽。

    樓下。

    嚴均成正靠著車門,手指間夾著一根煙,那猩紅的一點忽明忽滅,燃起的煙霧怕極了這寒冷的晚上,很快消散。

    「那時候?」

    「那時候他總是等在樓下。」鄭晚笑了一聲,「別人談戀愛肯定是要藏著,不想被老師跟家長發現,他好像沒有這個顧慮。」

    鄭思韻說:「可能很聰明的人,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的,自然也就隨心所欲。所以,別人說智商高的學霸情商低,這話是謬論,他只是不稀得搭理別人罷了。」

    「是啊,但我其實很在乎別人怎麼看我。」鄭晚嘆氣,「老師前腳把我叫到辦公室去,他後腳就跟過來在門口等我,老師都拿他沒辦法。」

    鄭思韻如此評價:「有絕對的實力才能這樣傲慢。」

    「但這樣是不對的。」鄭晚看向女兒,「作為學生應該尊重老師,是,哪怕再聰明又怎麼樣,只要在學校里,那就是學生跟老師的關係,只要沒發生過過分的事情,即便日後事業有成、功成名就,走在路上是不是也得稱呼一聲老師。不管初衷怎麼樣,挑釁老師,我覺得不對。」

    鄭思韻撲哧笑起來,「是是是——那,尊師重道的媽媽,您又為什麼挑釁老師,跟傲慢的人早戀呢?」

    鄭晚被女兒這樣調侃,卡殼詞窮。

    最後垂下頭來,「所以我也有很大的問題。」

    司機氣喘吁吁地跑到車旁來,「嚴總,已經處理好了。」

    嚴均成仿佛沒有聽見,過了會兒,香菸燃盡,都快燙到,他才回過神來,看向司機,淡聲道:「辛苦了。」

    司機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

    嚴總對他們並不苛刻,相反,儘管他嘴上不說,但該給他們的福利待遇通通都不會少。

    這也是但凡跟在他身邊為他工作的人,一個比一個呆得長久的原因。

    「他不是傲慢。」鄭晚回憶,「這個詞不太準確。」

    「那他是熱心腸的人?」

    鄭晚也被逗笑,這個詞放在嚴均成身上實在違和。

    「那為什麼分手呢?」鄭思韻終於問道。

    鄭晚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似是有些無措,她的手指搭在膝蓋上。

    人在很多時候都會說謊。

    即便是面對丈夫,同樣的問題陳牧也問過,但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她不願意類似「絕情」「冷漠」的詞貼在她身上。

    從來都沒有什麼苦衷,也沒有什麼誤會。

    不是因為嚴均成的家人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也並非是因為他那在旁人看來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她好像很習慣。

    她沒什麼主見,總是依賴親近的人,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能是……」她停頓了一下,眼眸澄如秋水,「沒那麼喜歡他了吧。」

    嚴均成上了車。

    車內跟車外是兩個世界。

    他收回了視線,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低頭,隱約看到,有裙擺拂過他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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