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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4:30 作者: 林綿綿
鄭晚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她手裡裝著菜的塑膠袋掉在地上。
那條鯽魚一個打挺,試圖掙脫束縛。
她不知道女兒到底怎麼了,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但聽著女兒的哭聲,她心裡其實更痛。
……
一下午,鄭思韻像是回到了兒時,撒嬌似的非要躺在鄭晚的腿上。
鄭晚也隨了她去,動作小心珍惜地給她掏耳朵。
力道也是軟綿綿的。
這一天情緒太激烈了,哭過好幾次的鄭思韻雖然很想打起精神來,但天剛擦黑,她眼皮就沉重起來,可她捨不得入睡,鄭晚見她眼巴巴看著自己,忍不住笑道:「困了就睡,別忍著。」
「那我醒來就能看到您嗎?您會不會不見?」
「不會。」
鄭晚低下頭,見女兒執拗,她莞爾一笑,母女倆還拉了勾。
鄭思韻這才閉上眼睛,沉沉入睡。鄭晚帶上門,將家裡都收拾乾淨後,提著垃圾袋下樓,老舊的統建樓樓梯間的燈都是壞的,借著月光,她走下台階。
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閉著眼睛也能平安下樓。
她習慣性地往樓下看了一眼。
夜色中一輛車格外的醒目。
那輛車很長,幾乎是普通轎車的幾倍。
她有些詫異,雖然東城有錢人多如牛毛,可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車停在樓下,她一面在腦海里猜測這是誰家親戚的車,一面平穩地下樓。
秋風瑟瑟。
東城進入秋季後,氣溫低了很多。
夏季還有鄰居會在樓下乘涼聊天,到了這個季節,四周一片寂靜。
鄭晚下午換了衣服,只穿著單薄的長裙,出門時隨意拿了掛在門後的長毛衫外套裹著,一頭長髮鬆散在肩頭。
她指尖微涼,加快速度,準備繞過這輛車扔垃圾時,車窗緩緩下降,她不經意地往裡一瞥,對上了那人幽深的眼眸!
第6章
鄭晚難掩詫異。
這麼多年,她很多習慣都不曾改變,在驚訝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攥緊手指。
嚴均成銳利的視線從她的臉龐下滑到她提著垃圾袋的手指上。
垃圾袋很重,她的手指被勒得微微泛白。
不止歲月對她格外偏愛,她身邊的人,似乎也都對她倍加珍愛。當年,明明課業如此繁重,他也一定會抽出時間,幫她解決倒垃圾的任務。
短暫的幾秒鐘時間,鄭晚已經理清了情緒。
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這二十年也不是彈指一揮間,她也被生活打磨得更從容。
鎮定下來後,她垂下頭,露出一截脖頸,如記憶中那般脆弱,「等我一下。」
嚴均成只是神情淡淡地盯著她。
鄭晚往垃圾桶方向走去,秋風吹起了她的裙擺。
其實她也不明白嚴均成是什麼意思,看樣子他是記得她的,那為什麼在辦公室又一副從未見過她的陌生?
當然這也不重要,她並不覺得以他們的過往,還有見面敘舊的必要。
她了解他,沒有無聊到要報復她。
如果憤慨於她的分手,那這二十年如此漫長的時間,也足夠他放下那些不成熟的心結。
扔了垃圾後,她心事重重地回來。
車門已經開了。
她卻遲疑,站在車旁,「你,有什麼事嗎?」
車上司機已經不見。
嚴均成靠著椅背,只是輕描淡寫地掃她一眼,語氣聽不出情緒,「有事,外面冷,上來坐。」
他一向習慣發號施令。
在那段青澀的戀愛中也是,鄭晚柔弱沒主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當初所有人包括嚴均成都以為,她不會離開他,她在他掌中,如同一株菟絲花,只會攀附於最近的大樹。
可人們似乎忘記了,在生物學上,它有著「致命絞索」的綽號。
它依附於寄主植物,繼而一點一點地吸取養分和水分,直至完全覆蓋。
寄主植物,重則死亡。
鄭晚猶豫之後,伸手虛扶著車門,她的確有些冷,晝夜溫差大,此刻手指已經被凍得發白,隨著她上車……
嚴均成嗅到了淡淡的清香,這輛林肯足夠大,鄭晚小心地坐在離他稍遠的對面。
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面的低溫。
鄭晚微微垂頭,雙手無措地搭在膝蓋上。
這些年來,她也會跟人打交道,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嚴均成。
他們分手不算愉快,卻斷得乾淨,這二十年來,她都沒再見過他,他也不曾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她也想不到,他今晚找來是為了什麼。
「嚴煜是我侄子。」嚴均成開口了,嗓音低沉。
鄭晚嗯了一聲。
其實是他兒子也好,侄子也罷……
都可以。
「他被長輩慣狠了,有不少壞習慣,這次的事情也是他連累到了你女兒。」
車內,嚴均成沒有摁亮燈控開關。
只有一絲絲微弱的光芒。
鄭晚沒看他,只是看著洗過碗後略顯乾燥的手背,她還沒來得及擦護手霜。
其實到了她這個年紀,工作忙,生活也忙,早就不像年輕時那樣愛美愛俏了,但女兒很執著,每次都提醒她來護手。
嚴均成年輕時便強勢,這麼多年身居上位,整個車廂幾乎都充斥著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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