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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0:20 作者: 上官春水
    搏命激發的力量加上他本體的強壯,幾下之後,鐵籠就發出巨大的聲音,欄杆已然被撞彎,眼看要扛不住了。

    這猛獸出籠的氣勢,已經完全震懾住了周圍的一干壯漢。剛才嚷著要報仇的梨花村人早嚇得不敢上前。

    「村、村長,這怎麼辦?這畜生好生兇猛,怕是套不住啊。」村人不禁膽怯。

    便是頭熊也沒有這麼嚇人,更何況他們這地方根本就沒有熊。

    「村長,籠子要壞了,這狗出來肯定要傷人的,不動手不行了。」

    老村長當機立斷:「你們幾個,去!用鎖鏈把籠子捆住,再加固一下,千萬不能讓它掙脫。」

    村長心裡多少有些怨懟那幾個鄰村人——說好了商議,怎麼就動手了,還是在他們杏花村動手?這猛犬若是脫了籠,豈不是要咬傷他們杏花村的人?再說劉家要找上門來,狗在他這被打死了,這責任算是誰的?

    幾個壯漢扯著鎖鏈一股腦地撲上去,然而只聽「轟」地一聲,猛獸衝破了鐵籠,緩緩地自籠中步出。它的步伐這樣緩慢,不似沒有靈智的野獸,倒像是一朝重獲自由的者,緩緩地掂量著仇敵的斤兩,盤算著要從哪個角度咬斷對方的喉管。

    因為不斷的撞擊,他額角的皮毛已然殷紅,一時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皮毛本身的顏色,哪些是血跡。

    這等澎湃的殺氣,是宣戰,是通牒,顯然這隻黑狗已經怒極。周圍有些經驗豐富的獵戶憑著生存的本能,身體已然緊繃起來:這他娘的是狗?這他娘的就不可能是狗!

    「這還套什麼?你們幾個,從那邊圍住,你們從對面,其他人都讓開!女人和小孩都躲得遠遠的!」那領頭人給眾人使了個眼色,掏出了短匕首,其餘幾人也都拿出刀刃防身。

    今日是必然有人要見血了。

    「上!」領頭的人一喝。

    帶網子的人率先伸杆,黑狗靈活地躲開,另一人揮刀而上,卻被黑狗回頭一撲,險些咬到。不得不說,這狗確實有些功夫在身上,七八個大漢帶著工具,你來我往硬是沒能碰到它。

    最奇怪的是,面對這樣的圍毆,一般的動物都會選擇逃竄,這黑狗不但不逃,反而衝著獵人磨牙,那雙嗜血的眼睛居然叫人一時分不清誰才是獵物,寒得叫人膽顫。

    西無咎見了血,加上久未得到的自由身,精神愈加亢奮,逐漸失去理智,只想用利爪撕碎眾人。等收拾了這群雜碎,他再到村子裡尋了那天靈根的小姑娘出來吃了,自會恢復原身!有了這番想法,他行為再無顧慮。

    雜碎,直視本座!他日所受的屈辱,今日一併討還!

    是了,他早該如此,堂堂魔宮之主,何必在此與一群凡人虛與委蛇,就該一舉屠……眼前牟地一黑,前腳一軟,竟是趔趄了一下。

    像是不敢置信,西無咎晃了晃頭,以保持清醒。

    「快!他沒力氣了!」村民卻不給他機會,逮住破綻,立即一網兜住狗頭,一擊必中後,喊道:「快來!快抓住它!」

    西無咎戰得正酣,卻忘了這具身體幾日未曾好好進食,力量流逝得飛快。

    想他登上魔尊之位前,曾與諸魔血戰三日,打得眾人心服口服,也未曾覺得睏乏,他的魔功心法讓他有源源不斷,取之不竭的精力,幾時如此虛弱乏力過?可惡,居然用那腌臢網兜套住他的頭,真是奇恥大辱!

    西無咎亮出猛獸的利爪,立即有人被抓傷,然而他頭部受制,大勢已失,無論怎麼攀抓撕咬,都難以逃脫桎梏。

    又過了一會兒,他只覺得力氣流失,掙扎不動,前足竟也被用鎖鏈牢牢捆住,他這才驚慌失措起來。

    在恐懼的籠罩下,理智逐漸回籠,西無咎不禁後悔不已,他剛才掙脫籠子就該逃跑,實在不該得意忘形。他現在的身體,哪裡是這些手持工具的凡人的對手。想他堂堂魔尊,平日裡殺人像碾死螞蟻這麼簡單,何曾想過有天自己會被當做普通的黑狗套死。

    如今阿南葉也不在身邊,無人知他在此遭難,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一刻,西無咎才終於放下了全部的驕傲,承認他已然陷入絕境,而且是最為屈辱又無力掙扎的絕境!難道他真要葬身於此嗎?世人又該如何嘲笑他?

    虧他本來還打算對九重天趁火打劫,這哪裡是渟淵那賊子的「劫」,分明是自己的!

    此時此刻,不可一世的魔尊終於低下高貴的頭顱,慌張地對天道發出祈求——誰也好,救救他吧!他還不想死!只要能活下去,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這樣屈辱的死去,淪為笑柄!

    黑狗被肋著脖子拖曳於地,無力掙扎宛若死狗,獵戶舉起屠刀,對準黑狗的咽喉。猛獸只能揚天長嘯,發出悽厲的悲鳴,那是魔靈對生命最後的呼喚。

    「等一下!」

    突然間,一個聲音宛如救世天籟,破雲層,破絕望,破死亡逆境,破殺戮黑暗而來,在西無咎乾涸的靈魂上猛地灑下一捧甘霖。

    「你們只是要取血為祭,不必傷它性命吧?」阮青梅終於開口。

    是她!

    西無咎猛然升起一線希望,他努力扭轉頭顱,看向那個時常來和他「玩」的小姑娘。最後關頭,願意為他說一句話的,居然只有她嗎?西無咎生平第一次覺得,「善良」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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