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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0:06:46 作者: 費拉曼圖
    「小莊,你跟他動手了?」江川濃問。

    「啊?沒有啊!寒哥特地囑咐我營造個要打架的緊張氣氛就行,真正的目標是拖住時間。怎麼?他掛彩了?」

    「嗯,臉上衣服上都是血。」

    「靠!指定是那小子自己給自己加戲!這不神經病嗎?」

    江川濃想不到自己才使出一招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對方就祭出一手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心思之重,出手之快,簡直不是一般人類可比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喜歡秦言,這種撬牆角的手段也未免太瘋了一些。江川濃就不信動輒自殘的人會珍惜別人。

    江川濃想了想,開口說: 「小莊,咱們換個方向。」

    「換啥方向?」

    「你幫我找人好好摸摸那個醫生的底,比如他來B市前到底在什麼地方就職。學歷背景,家庭成員,歷任對象。總之,越細越好。」

    「好嘞!我就愛幹這種有技術含量的活兒!」

    江川濃掛了電話,彎腰把那張紅藍色的紙撿起來緊緊捏在手裡。

    ***

    秦言要帶溫承緒去看醫院,對方卻表示只是皮外傷,他自己就是醫生,有什麼可看的?秦言只好把車開到一個不礙事的地方,然後拿紙巾給溫承緒擦臉上殘留的血漬。慢慢的,溫承緒的臉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整潔和英俊。秦言隨後拿出平板,一筆一划地寫給對方看:你別生氣,姓江的就是神經病!

    而溫承緒的回答則牛頭不對馬嘴:你剛才跟他說話了對嗎?

    秦言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溫承緒:那為什麼不試著也跟我說說話?

    秦言命令自己張開嘴,半晌卻一個字都倒不出來,活像是個被迫看牙醫的倒霉患者。

    溫承緒:你目前聽不到,又不肯講話,其實是想把自己當成另外一個人跟我相處。這樣的話,無論你做了什麼都跟那個好好的秦言沒關係,對不對?

    秦言下意識就擺手否認,可被人家這麼一分析,他又覺得有些道理。

    溫承緒笑了笑,繼續寫:你這麼做,挺傷人的。

    秦言看得心裡這個著急,剛才行雲流水大罵江川濃的氣勢呢,拿出來啊!

    溫承緒:Gogo,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寂寞也會失落,也想被喜歡的人擁抱和親吻?

    秦言心頭一酸,伸出胳膊緊緊抱住身旁的人。操,親就親吧!再繃著就沒勁了。溫醫生這種半路拐彎的男人不管擱哪兒都屬於天菜級別,他一個倒霉到家的聾啞人士何德何能被人家這麼在乎啊?

    這麼想著,秦言一狠心,主動親住對方還腫著的嘴角,淡淡的血腥味侵入味蕾,消毒水的味道讓他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想逃,可後頸已經被對方用手抵住,他沒有回頭路了。

    遲到的親吻終於發生,蓬勃的雄性荷爾蒙充斥在狹小的車內空間。溫承緒鉗住對方光潔的下頜,仔細觀察秦言耷拉下來的眼睫毛,烏黑的劉海和脖頸上微微顫動的藍紫血管。溫承緒的心開始變得溫暖潮濕,興奮昂揚的生理欲望慫恿他做出進一步的舉動。

    不,現在還為時過早。他正在無限接近自己的目標,接近那個夢裡的烏托邦。他要的從來都是秦言百分百的心甘情願,是從裡到外的臣服和被馴化。

    這樣,他倆就能永遠地在一起。

    第六十五章 南方

    秦言的案子正式開庭。

    如今的網絡詐騙案花樣繁多,裸聊、殺豬盤、刷網評信譽、男女公關招聘、繼承億萬富豪的遺產……堪稱層出不窮,各領風騷。但不管是哪種方式,都需要通過發布虛假信息對不特定多數人實施犯罪行為,畢竟只有廣撒網,才能多打魚。

    相比之下,秦言作為犯罪分子是如此的清新脫俗。他專一堅定、鍥而不捨,不撞南牆不回頭,從始至終就可著一隻羊薅毛。

    而更令人頭大的是,上當挨騙的受害者居然在諒解書中向法庭坦誠自己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否認自己被詐騙 ,只說那是另一種形式的贈予。報警是因為倆人之間出現矛盾,自己太過激動從而做出了不成熟不理智的行為。作為公民,他對這種浪費警力的行為感到萬分抱歉,願意接受處罰。饒是法官處理過大大小小各種匪夷所思的案件,還是被這種帶有濃烈告白語氣的諒解書驚到了。

    流程結束後,法官迅速進入評議室評議。考慮到疑犯年紀尚輕、犯罪情節不嚴重,最後決定酌情減輕刑罰,判決被告拘役三個月,緩刑六個月執行。換而言之,相當於法庭給予了秦言一個考察期,如果在六個月內沒有其他不良行為,也就不用再拘役了。

    懸著的那隻靴子終於雷聲大雨點小地落了地,這讓秦言終於鼓起勇氣看向旁聽席

    江川濃瘦了,身上那套倆人第一次見面時穿著的西服不再合體。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秦言就無法抑制地想起了平安夜的大雪、槲寄生下的親吻、車裡香噴噴的麥當勞和諾丁山的書店。那種過於複雜的目光在秦言心頭滑過,留下一道滾燙的痕跡,如同寒冬臘月喝進喉嚨里的一口熱水。

    秦言急忙把視線挪走,可如此一來,他又看到方芊筠。對方腫著一雙杏眼,臉上寫滿了對不起。自打出了「通敵叛國」那件事後,秦言便逼自己狠下心不聞不問,單方面斷交。這裡當然有賭氣的成分,可時間一長,等秦言氣消了卻也不好意思主動聯繫方芊筠了。他想,既然江川濃肯出手,那打贏撫養權官司只是遲早的事。自己一個沒權沒勢幫不上忙的殘障患者,實在沒什麼必要扮乾爹在人家母子面前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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