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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0:03:22 作者: 燈泡的陰謀
    「很簡單,」Glinton Cheetham隱秘地咧開嘴,「你猜對這些紈絝來說,他們會在『收斂性格』和『死亡』之間選擇哪一個?」

    沈路:「……」

    「你表情不要這麼緊張,我當然是開玩笑的,」Glinton Cheetham爽朗大笑起來,抬手拍了拍沈路的肩膀,「話說回來,我又怎麼會知道他們家人具體是怎麼管教他們的呢,你說是吧?」

    「乍一聽確實有點驚訝,不過我倒也沒覺得緊張,」沈路便定了定神,苦笑著朝男人打起哈哈,「反正我是覺得我表侄幾乎沒救了,說不定還真得用死亡威脅一下他,他才有可能會改過自新……」

    「你也別這麼悲觀嘛,」Glinton Cheetham竟忽然開導起沈路來,「多教導教導他的話說不準還會有轉機呢?」

    沈路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多談表侄的糟心事了,於是接下來兩人轉移話題,聊了許久C國旅遊業的發展前景,而Glinton Cheetham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主動與沈路交換了聯繫方式,還在酒會結束前引沈路去見了一位某公司的高管。

    待到酒會結束,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車來接的時候,微風鑽進衣領帶來陣陣涼意,沈路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竟布了層薄薄的冷汗。

    觀摩往期案例時,不論案件有多血腥變態,沈路從未因此產生任何能和膽怯沾邊的情緒,而到了真正直面變態殺人魔的時候,對方滿帶血腥味的紅黑色靈魂卻令他有些戰慄起來。

    這是一個沒有道德感、沒有共情力、性格極為偏執的表現型殺人犯。他無法通過思考去理解他人的痛苦,社會的道德法規對他也已沒有任何約束力,因為從與Glinton Cheetham的交流來看,他對殺人一事明顯毫無心理負擔;他能毫不畏懼地向他人暗示自己犯下的罪行,甚至還展露出了為民除害般的欣慰笑容,這說明他正在從「殺害他人」這件事中獲得填補心靈的快感,並有向他人展現自己達成的「豐功偉績」的欲望。

    沒有道德感和共情力的人通常分為三種,一種是先天疾病引起的大腦功能缺失,一種是因為身體缺陷引起的後天心理變態,還有一種是受幼時變態遭遇的影響後天形成的心理變態。前兩種通常很容易在嫌疑人的病歷上查出蛛絲馬跡,鑑於調查局獲得的Glinton Cheetham的資料中沒有任何相關病情的情報,沈路便認為男人應是屬於最後一種,在幼時不幸遭受了身邊人的不正常的對待。

    而對於他們這些執法者來說,這類在幼時受過異常刺激的罪犯幾乎是最難搞的,畢竟在嫌疑人不主動配合的情況下,誰又能得知他們過去到底遭遇了什麼?加害者通常都不會承認他們曾經傷害過他人,旁觀者通常也無法客觀而完整地表述出整個事件,從旁人那能獲取的有用信息基本屈指可數。

    尤其有時候,在無法掌握破案證據的情況下,嫌疑人幼時的遭遇又會是推動案件進展的關鍵,因為童年陰影能直接展現一個人的弱點是什麼,可以讓人憑此準確推斷出嫌疑人的作案動機、目標和手段,更能協助執法人員在心理戰中將嫌疑人狠狠擊潰。

    要是每個罪犯都像秦丘一樣,願意主動把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那他們這些執法者辦起案來該有多輕鬆啊!

    沈路的思維莫名其妙有些跑偏。

    說起秦丘,沈路可還記得他跟他這室友有個離譜至極的賭約呢,但現在看來,這個最可能是兇手的Glinton Cheetham大概率是個精神病患者。

    所以說賭約里的第一個案子是需要他用正常人的邏輯去說服一個精神病人洗心革面?這怎麼可能?

    沈路無可奈何地抱緊腦袋,幾乎就要痛苦地呻/吟出聲了。

    回到旅館,幾名探員立馬在Field探員的房間召開了臨時會議,眾人圍坐在一起聽完了沈路在酒會現場錄的音,隨即一同陷入了謎之沉默。

    調查一個嫌疑人的過程中偶然遇到了另一個嫌疑人欣然自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狗屎運啊?!

    饒是Field探員也忍不住在心中古怪地感嘆起來,不過他面色不顯,只是靜默了半晌後沉聲問道:「那Pallas Bazley呢,你有遇見他嗎,或者有沒有得到與他相關的什麼情報?」

    「如果我沒有遺漏的話,Pallas Bazley應該是沒來參加這個酒會,而且遇見Glinton Cheetham後我一直跟他一起行動,要是突然提起Bazley會顯得很怪,所以我完全沒機會向別人打聽Bazley的信息。」

    「罷了,現在是Glinton Cheetham的嫌疑最大,Pallas Bazley倒是可以暫時先被放到一邊,」Field探員雙手緊捏嫌疑人檔案,眼中划過一絲凌厲的光,「現在我們要重點挖Cheetham身上的疑點,Sean,依你之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沈路不懂他們頭兒為什麼要特意單獨問他這個問題,思索片刻後謹慎答道:「我覺得從心理層面入手是最合理的,因為我們暫時找不到他身上有什麼破綻,也拿不到搜查令對他家進行徹底的搜查,所以唯一的突破點是繼續偽裝身份與他打好關係,了解他的童年經歷後製造陷阱向他套話。」

    「嗯,你的想法是正確的,」Field探員點了點頭,下一秒卻忽然話鋒一轉,「但是友情是一種會侵入對方私人領地的親密關係,你也許會花費很久才能成功讓嫌疑人對你卸下防備,也可能一直都沒辦法跟他真正打好關係,這種情況下你就浪費了大量辦案時間,而嫌疑人也許很快就要鎖定下一個犯罪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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