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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0:12:11 作者: 桃之麼
若今日那兩位長輩來之前,龍少闌聽到安平的要求或許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大漠苦寒他哪裡捨得安平去遭這樣的罪。但現在他卻有些明悟了,兩個人在一起,便是苦也是高興的:「有不少,到時候帶你去擠羊奶,帶你去跑馬,還有篝火烤肉。」
「嗯。」安平笑彎了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安平出嫁後皇宮連擺了三天宴席,有心之人發現這宴席之上的女眷只有皇后與回門的安平公主,其他妃嬪已經看不見蹤影了。眾人心中嘀咕,似乎皇后娘娘自從誕下小皇子後氣色好了許多,也真是怪事。
邱晁還是出席了,本來他想稱病不來,但宮中來了宮人和太醫,言之鑿鑿說他身體並無大礙,邱晁無法只能硬著頭皮出席。只是這三天的宮宴,他坐如針氈,同僚的敬酒他都只能草草敷衍。為什麼皇上還不處理他,為什麼皇上還沒有發落女兒,為什麼樁樁件件之後皇上還沒有褫奪他的官職?還有一直梗在他心頭的榮陵案件,為什麼至今也沒有定論?
邱晁正怔怔地出神,表情也難免變得凝重起來,他身後的太監不免笑呵呵地提醒了一句:「今日宮宴是為了慶賀公主出降,右相看起來怎麼不太高興呢?」
邱晁一個激靈,當日邱承天還想過尚公主,如今已經鋃鐺入獄,這個節骨眼上萬不能再發生這樣的誤會。邱晁剛堆起笑臉,想說公公莫不是看錯了的時候,一抬頭便對上了陸詷的雙眸。
陸詷輕輕一笑,端起酒杯衝著邱晁方向搖了搖。
邱晁的表情好懸又沒有繃住,太子敬酒哪有臣子不喝的道理,或許以前的邱晁敢,但如今的邱晁早已失去那樣的底氣和膽量。他不是不知道手下的邱黨在慢慢地被這位太子爺剪除,可他自己都深陷泥沼無法自保已經顧及不了這麼許多了。邱晁仰頭喝下了那杯瓊釀,宮宴之上都是美酒,可這酒入口後便化作了一片苦澀,入喉之後仿佛化作一片刀片一路滑至肚中。
安平的大婚又讓一些士大夫生起了勸諫之心,公主已經嫁了,這太子的婚事難道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難道太子就要真的和一個男人成婚?這虛無縹緲的相術之說,真就能夠靈驗嗎?
這朝臣中絕大部分都是科舉出身,都是儒學弟子。大家一合計,覺得還是應當繼續勸諫,趁著皇上如今還未昭告天下。於是這一日朝堂之上又是出言勸諫太子應當擇一女子成親,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找准了入口,既不指摘太子也不說吳國公的不是,更不是說皇上此舉荒唐,而是將矛頭對準了羅一縉。
羅一縉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有苦說不出,先不說他所說的都是真事,就算這是他編的,那位太子爺也不可能回心轉意的,諸位大臣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好在羅一縉畢竟還有一個欽天監監正的官職,玄學之說誰也說不好,這些朝臣的攻擊還算和緩。羅一縉並未回應他們的攻擊,而是上前請奏:「啟稟陛下,臣夜觀天象,太子大婚一事須得儘快,早日定下吉日,祭告天地。」
「哦?監正可算出了吉日?」
「臣推演而得兩個吉日,可由陛下欽定。」羅一縉隨後說出了兩個日子,眾人譁然,皆是面面相覷,先不說後一個日子大約是半年之後,前一個日子竟然是半月之後。這這這這如果皇上選了第一個日子,那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一聽這兩個日子,眾臣紛紛出列表示了反對。有的是反對婚事本身,不過大部分的因為還不清楚皇上的真實想法,所以只是表示半月後略有些倉促。
陸兼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所以諸位愛卿都認為太子與吳國公的婚事應該定在冬月廿一?」
誰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紛紛表示太子大婚乃國之大事不可草率倉促。
陸兼見他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希望別的大臣去出這個頭,乾脆一錘定音:「那便依眾卿之言,太子大婚定於冬月廿一,將此事昭告天下。」
眾人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皇上雖然說的是太子與吳國公成婚,可這聖旨若是不寫得那般明明白白,還有和迴旋的餘地。
散朝之後,陸詷跟在陸兼的身後往御書房走,陸兼偏頭看了一眼兒子:「你可想清楚了?」雖問的是疑問句,但陸兼卻不得不服老,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景幾乎都被陸詷料准了,就連群臣的反應幾乎也與他所料相差無二。
「兒臣想清楚了。」陸詷聲音堅定,「若天下之人不能真正認可此事,往後珣兒會面對更多人的詰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若真有那麼一日,我擔心珣兒會為我所累。」
「唉,朕清楚,朕本想著將此事攬在朕的身上,你們做個都不願意的戲便是了。」
陸詷搖頭:「兒臣知道父皇的一片苦心,只是就算是做戲也只能瞞過一時,情意難藏,終究會被人察覺。而且還是那個問題,就算是眾人相信我們二人是被迫無奈成親,之後只會絞盡腦汁往兒臣後院塞人,若兒臣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安能夠放過珣兒?」
陸兼沉默,只因陸詷所說的是無法避免的。若非此事難做,當年父皇也應當想要給沈總管一個名分的。
「父皇老了,沒有你們有銳氣,你既然已經想清楚了,那便放手去做。」
陸詷笑著反駁:「父皇哪裡老了?」
卻只聽陸兼肯定地道:「朕老了,所以覺得京城炎熱難當,朕欲帶你母后去行宮避暑。」隨後陸兼轉身拍了拍陸詷的肩膀,「朕不在京城的時候,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