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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0:12:11 作者: 桃之麼
「哦對了,你爹還說長兄如父,最近他在為安平選婿,到時候你妹妹的婚事就交給你辦了。」陸淵又補了一句,只是這句話透露了點看戲的意味。
知子莫若父,知孫莫若爺。陸淵的一句話直接把陸詷滿腔愧疚給打散了,安平的婚事竟然甩給他負責?陸詷乾笑了一聲,到時候還不得翻了天?他都能想像到時候安平把他寢殿拆了的樣子。陸兼把此事交給他,恐怕也是料到了安平一定是不會滿意陸兼選出的駙馬。
在陸詷的暗示下陸兼猜到了安平可能已經有了心上人,但不管陸兼怎麼問安平都不願意說出心上人的名字,只說沒有這回事。為何這般彆扭,陸詷大致也猜到了安平的想法,皇家賜婚沒有人能拒絕,拒絕等於自毀前程甚至可能要賠上性命。可安平不捨得也不願意逼迫龍少闌,同時她也很清楚龍少闌於西北的意義,說出龍少闌的名字便等於將龍少闌逼上了絕路,也將父皇和哥哥放在了兩難的境地。
當然,安平的擔憂的前提在於龍少闌並不喜歡安平。
雖然陸詷覺得龍少闌的表現並非是對安平無情,但他了解龍少闌此人,自幼父母雙亡,身世坎坷但性子桀驁,他若覺得自己配不上安平,安平就是相思成疾,龍少闌都未必敢說出一句逾距的話。
就算是賜婚,以這兩人的脾性也未必能夠心意相通,所以這差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幫你。」吳珣拍了拍陸詷,又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我覺得我是個極好的工具人。」讓龍將軍吃醋的工具人。
陸淵看在眼裡,和沈言對視一眼相視一笑,這兩個孩子倒是般配。雖然他們知道陸詷和吳珣從下便許下過諾言,這麼多年也一直有書信往來,可世間竹馬成雙的又有多少,陸淵作為過來人也清楚深宮之中想要維護一段感情有多麼的艱難。作為君主作為儲君作為皇子,有時候被迫放棄了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稀疏平常的感情,因為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你,你不需要這樣的感情,這些東西都會成為你的軟肋。
就像他鍾情沈言,但真正做到身心交付卻也是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慢慢學習的,他年輕的時候甚至慶幸過,慶幸沈言是他的內侍,就算他學得慢了一點沈言也無法逃離他。
因為知道有多難,所以才知道這兩個孩子有多難得。恐怕陸兼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才不願他們倆重蹈覆轍,重蹈愛卻不能宣之於口的覆轍。
「對了,我爹娘身體怎麼樣?」
「你娘還不錯,你爹最近過得不大好。」沈言笑,在吳珣緊張的目光下繼續說道,「你娘最近忙於寫話本,你爹失了寵天天折騰雲雪。」
吳珣張張了嘴,艱難地擠出了一句話:「那雲雪理他嗎?」
「理。」陸淵挑起了唇角,「你爹現在臉上都是雲雪的抓痕。」
吳珣摸了摸鼻子:「是我爹能幹出來的事。」他爹就是這麼無聊,沒事就招貓逗狗,偏偏貓嫌狗不待見,只有娘親把爹捧手心裡,相公長相公短。而且他爹明明小時候老是欺負他,娘親還要教育自己說他爹身子骨不好,要自己讓著點爹。
「不過。」陸淵話鋒一轉,「他過些日子或許也會來找我們。」
「啪」的一下,陸詷手中的茶碗蓋失手磕在了茶杯上,發出了一聲脆響。一直握著陸詷左手的吳珣明顯感覺到陸詷的手心出了一點冷汗,當下安撫:「別怕,有我呢,我爹不敢欺負你。」
不敢自然是不敢的,但是陸詷還是有些緊張,也有些心虛。拐帶了人家兒子,怎麼可能會不心虛。
「咳。」陸詷清了清嗓
子,正色道,「祖父祖母來此處是為了何事?」昨夜他們說的都是如今朝廷的形勢,說到後頭沈言有些困了,陸淵揮揮手就把礙事的孫子趕回了天字二號房。他們還沒說到眼前的事。
「自然是為了繡稿。」
繡稿?
沈言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牛皮紙遞給了陸詷。
陸詷將疊好的牛皮紙展開後,目光從困惑變為凌然。
吳珣和陸詷並肩而坐,自然也看清了牛皮紙上的「繡稿」,他一眼便認出了那上面畫可不是什麼繡稿,而是地形圖,東南沿岸的地形圖。
陸淵笑了笑:「此處住了位老先生,平生最愛畫繡稿,姓文,字雨伯。」
「六爺說的是文老先生吧?」知縣顯然也認識此人,「文老先生的畫功當真是一絕,不過原來雨伯是他的表字。」
文雨伯。
吳珣瞪圓了眼睛,難道他們說的是傳說中的水軍第一統帥文將軍文黎?據傳說雨伯是當時軍中之人給他的尊稱,說他有呼風喚雨之能。但吳珣聽說是因為他會觀天象,當初以少年之身平定海寇,建立東南沿防,而他成名時應該是高宗晚年間,算起來應該是小詷的高祖父在位的時期。
這位傳奇將軍竟然還活著?吳珣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怎麼都得有九十多歲的高齡了。
「文先生身體還很健朗,小珣倒是可以去拜訪一下,他會喜歡你的。」
此刻陸詷已將牛皮卷整齊的疊好:「我和珣兒一同去拜訪老先生,有些問題我想向他請教。」
陸淵對此沒有意見,他和沈言早就隱居不問世事了,如今的天下是年輕人的。他們這次之所以離開清荷鎮,也只是想四處走走,沒想到一路上都遇見了流民,二人覺得蹊蹺才跟著那些流民一同到的延陵。又碰巧陸淵在位時與文黎有過書信往來,那是本想勸他出山,不過老先生沉迷於研究繡稿,陸淵便就作罷,只是向其請教了一些軍防之事。如今親自到了延陵,自然也是要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