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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0:12:11 作者: 桃之麼
    可是……常淮忍不住看了一眼芳娘:「芳姑娘,我這裡……」

    沒等他說完,芳娘便打斷了他:「大人,芳娘有一物要交予大人。」說完轉身入了床帳之中,不多時,芳娘從床帳中出來,她的的雙手托著一件疊得齊整的衣衫:「這是妾身從前為大人做的,當日大人走得匆忙沒能給大人。」

    常淮啞然,他接過了衣裳,衣裳的布料是上好的華緞,摸上去冰冰涼涼,而華緞上細密的針腳卻為衣裳增加了幾許暖意。

    可能是因為翻找了東西,芳娘的頭髮此刻顯得有些凌亂。

    常淮突然道:「我送給你的簪子呢?」

    芳娘垂眸一笑:「芳娘身在紅塵之中,大人的髮簪芳娘用不上。芳娘也不大記得放在何處了,大人若想要不如改日再來,芳娘將簪子找出。」

    常淮的眸色暗了暗,他的手已經抬起來了,但卻又要克制著想要撫平她鬢角凌亂髮絲的衝動,勉強笑了一笑:「送予的你的便是你的,我不會拿回去的。」

    芳娘咬著自己的舌尖,逼迫著自己說出違心的話:「可簪子放在妾身這裡也只是占地方罷了,大人,大人還是拿回去的好。」

    常淮的手垂了下去,他看著手中捧著的衣裳:「芳姑娘為我繡衣裳時怎麼不覺得衣裳占地呢?」

    「此一時彼一時。」芳娘莞爾,卻是不肯抬頭看他,「衣裳是四年前做的,一晃四年,早已物是人非

    。」

    常淮沉默了,身後的兩個衙役早就識趣地拖著那韃靼王子盡責地當著牆角的花瓶,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來。

    常淮長嘆了一口氣:「我當芳姑娘見我的心情便如同我見芳姑娘的心情一般,是常某逾距了。」

    兩人就這樣杵著相顧無言。

    直到那韃靼王子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兩人仿佛才如夢初醒。

    常淮帶著兩個衙役押著韃靼王子離開了屋子,滿室的人都走了,終於又只剩下芳娘一個人了。芳娘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了床榻邊沿,哪管是不是壓住了幔帳。她將一直藏在衣袖裡的拳頭展了開來,痴痴地看著掌心的銀簪,她的掌心因用力過度已有幾處破了口子,點點的鮮血就像是落花落於白雪之上。

    此一時彼一時,他來的時候只是一介白身,離去時已是朝廷的四品大員

    殘敗之花本就不該落在無暇白雪之上,芳娘痴痴一笑,用手帕擦拭去了掌心的鮮血,依靠著床柱,闔上了早已通紅的雙眼。

    大人日後必定前途順遂,定也會有嬌妻相伴,她不願意做那大好前程的絆腳石。

    那銀簪,是該藏於箱底了,連帶著那不該有的情愫。

    第105章 都是傻子

    出了芳娘房間的陸詷和吳珣回到了他們的房間,這是芳娘留給他們暫時歇腳用的,也是沒有接待過客人的新房間。

    「想問我什麼?」陸詷坐在了床沿,好笑地看著警惕的吳珣。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吳珣也不繞彎子,直言不諱道。

    「你說哪方面的?」

    吳珣瞪圓了眼睛,竟然還不止一方面?

    「我都想知道。」

    陸詷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沒有看過話本。」

    吳珣:「……」不是這種事情!

    見吳珣炸毛了,陸詷笑著在他紅透的臉上掐了一把:「不逗你,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突然要任命常淮為雲中知府?」

    吳珣點點頭:「我覺得如果是放在從前,你不會這麼做。」

    「還是珣兒了解我。」在吳珣脖子都變紅前,陸詷終於正經了下來,「徐子修和陳錦逸是便衣出行,身邊沒有帶隨從,父皇的鱗衛也跟了出來,鱗衛手裡還帶了一封父皇的手諭。」陸詷將懷中的手諭抽了出來,放在了吳珣的面前。

    吳珣眨了眨眼睛:「我能看嗎?」因為那信封的封口處寫了個「密」字。

    「你我本就是一體同心,有什麼不能看的?」陸詷伸手颳了刮他的鼻樑,「問都敢問,怎麼不敢看了?」

    「那不一樣啊。」吳珣嘀咕了一句,「問你我又不怕的。」

    陸詷嘴角忍不住上挑,他丈母娘懷珣兒的時候想必是吃了不少糖的,不然怎麼能每一句話說出來都這麼甜?

    陸兼寫的這份手諭,與其說是手諭不如說是家書,碎碎念念說了不少宮中的事情,直到最後才說到重點——「吾兒自幼為儲,至今已十九載,恭謹自持,勤勉有加,未有一天懈怠。後宮之中,朝堂之上,吾兒多有隱忍,為父心如明鏡。為父當年也同為太子,明白此中之難處,幸而吾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父與你母后每每提及心中甚慰。

    如今你與小珣遊歷在外,為父也不免憶起過往,為父與你母后亦是青梅竹馬,你母后性子明朗活潑,將門虎女生性颯爽,為父記得她幼時曾在峨眉學武,往來書信中總是嚮往江湖生活。為父亦承諾過,日後陪她遊歷江湖,看遍河山。奈何你祖父早早心生退意,為父年方二十,你祖父便傳位於我,隨後攜你祖母歸隱田園。為父於你母后之承諾,至今未能兌現,為父總覺得當初執意娶你母后,將她禁錮在四方城之中是為父對她不住。

    如今爾已成人,為父與你母后也近知天命之年,朝堂之事你已手到擒來,真知灼見甚是為父之不能及。爾為儲君,又已及冠,朝堂之事本應交由你手,奈何路途遙遠,父亦不願拿此瑣碎之事讓你遊歷在外還需勞心費神,但所經之處事無巨細爾皆由你憑心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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