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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3:56:44 作者: 桃之麼
因為她的好奇和不甘,失口給兒子起了個乳名叫小淺。卻發現謝暄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只有微微一愣,仿佛這個字很特別但卻不是他心裡那道坎。
後來家長里短,養兒弄女,謝暄公務繁忙,這些心思也就淡了。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淵兒回來和她隨口提了一句時,她才知道原來確是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只是她弄不明白,這個人會是誰。
直到謝暄身體眼看就要不好時,她才隱約窺見真相,沒有了嫉妒沒有了不甘,只剩下了一聲嘆息和淡淡的悲涼。
***
【無名軒】
唐天這輩子最喜歡交朋友,他交朋友不看身份,性子合得來就行。他被唐家趕出來時,看著圍著一個宅子爭個家長里短兄弟姐妹,機關算計就是為了一份家業時,他想他這輩子最看不上這種人。
所以他離開了,離開那個沼澤,定居帝都後他用以前的積蓄開了一家小酒樓,沒有起名字,想著哪一天呆膩了或許又換一個地方。
那個時候大祁不興南風,甚至連家裡養的都是遮遮掩掩,一旦被發現甚至可以成為彈劾人的證據,所以唐天沒有想過自己能找到過一輩子的伴侶,直到他遇見了他的小郎中。
他一輩子交了很多朋友,但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莫過於兩個人。
兩個有意思的人。
一個是名滿京城的謝大才子,另一個是古靈精怪捉摸不透的齊淺。
第一次吸引他的是兩人眼中遮不住對彼此的在意。
唐天直覺告訴他,這兩人和他一樣。
所以很久很久以後,唐天閒來無事和小郎中說起過往的事時都會加一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好像這兩人沒有表白,沒有試探,就這樣順水推舟的默認了彼此感情,在順水推舟各自成了親。
唐天也想過是不是因為大和尚的簽,但是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那兩人都認定簽上的事情一定會發生,雖然在小郎中的事情上,大和尚準的不能再准。
後來他想再去萬佛寺還願時,卻發現那裡已經空蕩蕩的了,第一次生出了,自己是不是順帶的?那個大和尚是不是只為了給那兩人卜一卦?畢竟沒有和尚的簽他也不會錯過小郎中。
從那之後無論是謝暄也好齊淺也好都沒有再找他喝過酒,謝暄偶爾路過時會打個招呼,買一罈子以前齊淺愛喝的酒,但是叫他坐坐,他會笑笑說下次吧。齊淺應該是沒來過的,但是有一年的七夕,唐天不確定那個背影是不是他的。
大概遺憾總會給人留下的更深的印象。
唐天摸著小郎中的手說我會好的,你不要難過。
比起他們一日都沒能在一起,我們相守了…咳……三十多年我很知足,乖,別哭了。
已經是老郎中了,咬咬牙,唐天不是不能治,只是最要命的是一顆有錢都難買的金絲人參,別人告訴他,恐怕只有皇宮才能找到了。
唐天沒有什麼遺憾,每天都在念叨以前的一些事,勾人的桃花眼依然勾著小郎中的笑意。
直到有一天一個黑衣人帶著一個錦匣和一個老頭落在地上,「我家公子說,拿這個和唐公子換壇後屋杏花樹下的陳釀。」
白髮老頭沒有說自己的身份,給他把了脈後交待小郎中怎麼服用錦匣的金絲人參。
杏花樹下的陳釀。
唐天記得三十多年前,他搖著扇子說——以後你們若是成親,我把後屋的杏花釀拿出來給你做喜酒。
三人心知肚明沒有人點破這個你們指的是誰。
可是謝丞相上個月已經過世了,他當時還去送了他。
齊淺大概不僅是齊淺吧,難怪自己掛上無名軒的那塊牌匾,再也沒有人找過自己麻煩。
他終於明白當初困惑的一切。
唐天明白,那兩人是做不出明倉暗度的苟且之事。
市井謠傳,謝公得的是心病。
情深不壽,大和尚說的確實還是應驗了。
唐天聽著門口說書的在說——陛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將皇陵東面的陵寢賜給了謝公,可知陛下與謝公實乃君臣相得的佳話……
看著比他剛到帝都繁榮不少的街道,你們求的是不是就是這個?
回頭笑著對小郎中說,「我們去掃墓吧。」
***
【彌留際】
今天謝暄精神很好,他撐起身子,對著謝淵吩咐道:「我要進宮。」
「爹……」謝淵眼眶紅彤彤的。
昨天謝淵已經把一家子叫了過來,一個一個吩咐過了。多少個太醫輪流看過了,謝暄也不見好,沒人能說出他得了什麼病,最後只能搖搖頭說謝公大概是心病。
今天這樣,怎麼看都是迴光返照。
「幹什麼?」謝暄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多大人了,哭什麼。」
「我要進宮……」謝暄起身就要換官服。
管家匆匆進來稟報,「老爺,皇上來了。」
謝暄愣了愣,笑了,「請皇上去日暉閣。」
謝淵訝異,不去迎接真的好嗎?而且為什麼要去日暉閣?那地方已經成了謝家的禁地了。
謝暄輕輕咳了一下,看著手帕上咳出的血跡。
眼中突然多了幾分難過。
***
祁潛一進門就看到謝暄站在日暉閣外的那顆大樹下,不知道在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