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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57:41 作者: 終晚夏
    大學畢業前夕,為了不拖累紀震霆,紀宸的媽媽主動提出分手。

    被逼無奈, 可他們始終相愛。

    分手當晚, 兩個人喝了酒, 順理成章發生了關係。

    兩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一次就中?你爸挺厲害啊。」

    「他做了手腳。」

    分手當晚,不論是喝酒還是排卵期無措施發生關係,都在紀震霆的計劃當中。

    「你們父子倆真不像。」

    一個費盡心機用孩子留住愛人,一個別說孩子了,連女朋友都不想要。

    紀宸:「什麼不像?」

    易遠搖頭,「沒事,你繼續。」

    發現懷孕後,紀宸媽媽捨不得打掉,決定把孩子生下來,獨自撫養。

    沒過多久,紀震霆找上門,說要娶她,給她和孩子名份,給她一輩子的愛和幸福。

    紀宸媽媽被打動,鼓起勇氣,和紀震霆回家見了父母。

    易遠:「你爸真執著。」

    紀宸:「他很愛我媽。」

    易遠不屑, 「這叫愛?」

    紀宸沉默三秒,「大概吧。」

    「後來怎麼了?你爸變心了?」

    「沒有,是我媽的問題。」

    紀宸媽媽順利嫁入紀家,成為別人羨慕的紀太太,過上優渥的生活,受到旁人的尊敬。

    但豪門太太哪有那麼好當,擁有這個身份,就必須承擔所附加的條件。

    為了讓公婆看得起,為了給丈夫增臉面。她出席各種商業場合,和不熟悉的人說虛偽的話,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要有規劃。

    紀家的太太不是普通太太,不是打打麻將、做做美容就可以的。

    為了融入上流社會,她學習商業語言,了解古董字畫,欣賞高雅音樂,還要和虛偽的太太們,去喝她厭煩的下午茶。

    她不能外出工作,不能種菜養花,不能做任何喜歡的事。

    豪華別墅是旁人的朝思暮想,但對她來說,是監獄牢籠。

    她從不是貪求富貴的金絲鳥,她只想做四海為家的野麻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深愛的男人。她愛紀震霆,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愛,但這份愛太重了,壓的她喘不過氣。

    長期的壓抑生活,讓她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她平日強顏歡笑,不敢表現出來,忍耐到極限時,她決定離開。

    她本想避開所有人,卻還是被紀宸發現了。她能放棄愛情,卻捨不得唯一的兒子。

    她開著車,帶著紀宸一路往南,來到一處不出名字的偏遠鄉村。

    實際上,她知道自己跑不遠,過不了多久紀家的人就會找到她,畢竟,她還帶著紀家最重要的兒子。

    可她不想再當囚鳥,她站在河邊,心裡萌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她把紀宸留在岸邊,獨自跨入河中。

    也就是在那時,他們遇見了易遠母子。

    獲救後,她給紀震霆打了電話,祈求給她點自由的空間,她好累,好想放鬆。

    後來,她帶著兒子坐火車、轉汽車,彎彎繞繞一整天,終於到達了兒時生活地方。

    她是那個年代,農村家庭少有的獨生女。父母過世早,給她留了套老宅子。三間平房帶小院,早上六點到晚上七點,每個角落都有陽光。

    之後的三個月里,紀宸跟隨母親在這裡生活。他不用早起背古詩讀英文,能在窗邊聽到鳥叫。

    吃過早飯,媽媽帶他去趕集。回來後,媽媽去地里摘菜,紀宸就在河邊抓小蝦,臨近中午,媽媽再拉著他的手回去。

    下午睡醒了,媽媽就坐在陰涼下,給他做些小玩具,等到夕陽西下,再抱著他進入夢鄉。

    盛夏農村的老房子,沒有空調,但河水透徹清涼,床板很硬,但被子有陽光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這裡能擁有自由。

    他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在媽媽懷裡撒嬌,可以和村裡的小朋友瘋玩,到等到日落,媽媽會叫他回家。這裡沒有做不完的習題,還可以做任何喜歡的事。

    可快樂有期限,三個月後,紀震霆找上了門。

    穩重的男人穿著平整如新的西裝,他站在門口,對院子裡的女人說:「別帶壞兒子,該回去了。」

    但找不回自由,紀宸的媽媽如同行屍走肉,最後,還是選擇跳樓結束了生命。

    紀宸講述故事時,像個毫無聯繫的旁觀者,冰冷得感受不到溫度。

    易遠心口捆了彈簧皮筋,系成了死扣,「那、那你會不會也……」

    「不會。」紀宸很平靜,「我和我媽不同,她擁有過自由,才不願被困住。」

    可自己從沒擁有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易遠想安慰,但似乎沒必要,他又想說點什麼,「所以,你才有恐高症?」

    媽媽跳樓而死,在記憶里種下了心魔。

    紀宸:「嗯。」

    「但我有個疑問。」

    「什麼?」

    「你恐高,為什麼不怕水?」

    當年在河邊,年幼紀宸的眼淚中,溢滿了絕望。

    前面的燈牌明亮耀眼,紀宸隔了半分鐘才緩慢轉眸,「想聽實話?」

    易遠後知後覺,好像有點唐突,「隨口問的,不說也沒事。」

    夏至夜的風很輕,從左邊臉擦過,帶著左邊人的氣息和溫度。

    易遠轉頭,看到了紀宸的眼睛,聽到了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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