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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2:02:58 作者: 花蔓川
    柏顏同學低頭寫著卷子, 姜知晚就看她寫卷子。

    她的字很好看, 清雋內斂,每一個字都顯露出她的性格。

    是會讓人先入為主,又心生好感的字。

    略顯青澀的柏顏同學寫字時很認真,纖長眼睫半垂,落下一片陰影。

    兩邊的碎發也落在臉側,從小巧耳朵處輕輕滑落,一貫整齊的馬尾髮型也帶著青春時期特有的魅力,露出如玉一樣潔白豐潤的脖頸,看起來就十分柔軟。

    柏顏似乎無法躲避這道炙熱的視線, 只能轉頭問她:

    「怎麼不寫?」

    姜知晚低頭看了眼, 默寫古詩詞,朝菌不知晦朔, __。

    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

    她很誠實地說道:「我都不會。」

    試卷上每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就半知不解了。

    柏顏把自己的試卷遞過去,有些不經意地問她:「你不上高中的話, 都在哪讀書?」

    姜知晚從桌上拿過自己的粉紅色筆,順勢把她的答案抄在自己的試卷上, 頭也沒抬:「在房間裡讀書,會有很多老師來教我。」

    她的字也很好看,筆力勁挺,但似乎是寫慣了英文般,寫中文時習慣在末尾卷一下。

    姜知晚寫到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時,有些好奇:「為什么氏族沉溺可以說出來,但女性沉溺就不能說了。」

    柏顏纖細手指捏著黑色中性筆,語氣有些深沉:「這句話的意思是『男人沉溺在愛情中仍然能擺脫,而女人一旦陷入愛情,將無法再逃離』。」

    姜知晚咬著筆頭,她對文言文研究不多,只能揣摩道:「為什麼不能逃離?只要大步往前走,總會遇見更好的。」

    教室里瀰漫著陳舊的氣息,掛在最前面的廣播漏著電,支支吾吾地冒著電流聲。

    柏顏猝不及防聽見對方說大步往前走,神色驟變,一向淡漠眼神陡然冷冽:「你說什麼?」

    姜知晚抬起一張茫然的單純臉蛋:「我說往前走,總會遇到更好的。」

    柏顏氣勢鋒利直射入她眼睛裡:「你遇到更好的了嗎?」

    潔白豐潤的脖頸崩出經絡,就連手指也攥得極緊,幾乎將中性筆攥斷。

    姜知晚下意識瞳孔微縮,就連肩膀都泄了勁,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柏顏面容冰寒,就連窗外明媚的陽光也為她做了半分陰影,顯得輪廓冷酷:「那你是什麼意思?」

    完全褪去柔軟的視覺,姜知晚被衝擊到有片刻的失神:「我是覺得,這個女人也不需要在一棵樹上吊著,她完全可以再尋找別的男人。」

    隨著她的話音,柏顏的臉色越發陰沉,漆黑眼眸一瞬不瞬盯著她,直把姜知晚的心尖激得上躥下跳,顛三倒四般慌亂無助:「這應該我對大部分沉溺愛情的女人的勸誡之言。」

    柏顏冷冷打斷:「所以你也會遇到更好的人,而忘了前人是嗎?」

    姜知晚被誤解了,語氣也急速起來:「這不是一件事啊。」

    「這個女人不是受到了傷害嗎?受到了傷害為什麼不逃離?」

    柏顏突兀地想起傍晚時分,面前的人說自己要明戀,在夢裡卻還說著要大步往前走,兩者交織錯亂,她緊皺眉頭:「所以你就是要逃離愛情。」

    姜知晚也失控般飛快說道:「我又沒有前任,我要逃離什麼?」

    柏顏的嗓音卻越發喑啞重複:「你沒有前任。」

    姜知晚眼角潮紅:「我本來就沒有前任啊,要我做這樣沒有參考性的比較算什麼事情?」

    柏顏卻皺眉看她:「所以你幼時許下的承諾都不算數了嗎?」

    「怎麼又是幼時?」姜知晚瞬間回到停車場的時刻,她無比厭惡解珠對自己的覬覦,也厭惡僅僅是因為自己多叫了幾聲「解珠姐姐」而惹下的麻煩。

    既厭惡對方單單因為幾聲稱呼而心生邪念,又厭惡自己隨便對著一個女人也會親昵地喊著姐姐。

    兩種厭惡在兩相衝撞。

    姜知晚本就無法想清楚她們之間的錯誤到底來源於誰,她對解珠容忍幾分何嘗不是在想著,如果沒有自己纏著對方,追著稱讚對方是漂亮的珍珠,對方是不是就不會注意到年幼的自己,也不會釋放心裡的罪惡和邪念。

    即使無數種理智和正確的觀念都告知她,成年人和未成年之間的事,不是未成年的錯誤。

    柏顏卻以為她並不把幼時的承諾當成承諾,無法壓抑的情緒湧上,整個背脊都微微顫抖:「你小時候說過的話就不算數了嗎?」

    姜知晚像是被割破防線的幼獸,在夢中失去片刻的理智:「難道就是叫了幾聲姐姐,說了幾句最喜歡和漂亮姐姐玩耍了,長大了就要和她在一起嗎?」

    柏顏額角迸出青筋,無法克制住自己冷言道:「不是你先說長大了要娶姐姐的嗎?」

    姜知晚臉頰泛著紅,眼裡委屈又難過,眼淚馬上就要湧出來:「我只是叫了幾聲珍珠姐姐,什麼時候說過要娶她了。」

    柏顏一愣:「什麼?」

    頃刻間,那些冰涼刺人的尖銳被收回,柏顏攢眉問她:「什麼意思?」

    姜知晚又羞又惱地瞪大了雙眼,爆發出自己的委屈:「我只是喊了幾聲漂亮姐姐,她就要偷親我,難道我做錯了嗎?」

    柏顏神情眼見的陰沉,卻不是對著姜知晚,反而單手扶上她的臉頰:「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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