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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1:52:00 作者: 山木三千
    就算是恨極她的鳳凰,也只是覺得今日清影仗著她救了皇子,便趾高氣揚,目中無人,不由得手中用力抓傷了她母親的手,但鳳凰並未注意到她臉色慘白汗流不止猶在忍耐的母親,只是眼中冒火地盯住了清影,恨不能撲到她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

    清影憐憫地看了眼金夫人,覺得按照這女人的隱忍能力,在現代職場一定能夠混得風生水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淪為一個冠夫姓的精緻附庸品。

    同時,她對視鳳凰的憤怒如無物,清影只覺夜涼如水,麻木了她的四肢,便轉身同顧卿言道:「這夜已經深了,風也漸漸大了,王爺您是要攜在場諸位進寒捨去擠一擠,還是回去修養傷口?」

    顧卿言聽她一副避如蛇蠍的語氣,本想說「當然是進去了」,可心底又清楚按他目前的傷,需要得到更好的治療條件,才能好快一些。

    因而,顧卿言話剛到口,便轉成了:「不必了,夜已深,本王怎好意思再多打擾姑娘睡眠,還是回自己的居所去罷。」

    清影勉強地牽扯一下嘴角:「恭送王爺。」

    顧卿言看她一眼,一拍摺扇於左手使其合起,對沈懷中等人道:「我們這就走罷。」

    清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送他們離去。

    只見顧卿言轉身後走在了一群人的前頭,還不忘再展開他的摺扇搖動起來,似一個找得靈感乘興歸去的詩人,而非她撿到的那個滿身鮮血的落崖者。

    一群人亦跟在他身後迅速離去。

    清影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兀自回憶了顧卿言方才談笑自若的模樣,再回憶今日救下他及帶他回來路上時的情形,也不知他到底是傷重,還是僅破了些表皮罷了。

    但通過這不足一天的相處,清影知道,這個人,是永遠不會讓人知道他真正的情況到底如何的……

    不過今晚過後,這人再也和她無關了,確定院內再無外人,清影徒步走去閂好大門,路過幾人方才所站的地方時,剛剛好有一陣寒風吹過,清影緊了緊身上略單薄的衣服,快速步入舍內。

    清影抬頭望月,只覺得這夜確實深了,也不知凰影她今晚究竟有沒有做個好夢,夢裡又是否有她。

    走進屋內,燒了些沸水喝下暖暖身子後,清影又想起今日見識到的穿衣槍之風采,心下稍熱,便拋卻睡眠一事之於腦後,直直去了放著那槍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將其從一堆雜物中拿出來,再拿至榻前,屁股剛一坐下,清影便立馬褪去包覆在花槍外面的硬質麻布,露出它銀白的槍身,及不知什麼材質做出的多年過去依舊明艷艷的紅纓。

    清影的手一碰上穿衣槍光滑的槍身,便本能的將它握住,想耍上幾把,又想起她今天已經洗了澡,不想再重新燒一次水來多洗一次,只好作罷。

    觀賞著穿衣槍不知多久,清影便迷迷糊糊地直接臥榻而眠了,夜很靜,除了手自發地拉過穿衣槍的麻布,充當了被子,清影也算是一夜好眠。

    但在清影和凰影的家外,這一夜,摩梭族裡卻是炸開了鍋。

    先是顧卿言傳喚了自己的隨身御醫,閉門不出地搗鼓傷口搗鼓了大半夜;金鐵木首領得到消息後,帶著自己的一些心腹前去謝罪時,又惶惶不安地看了那扇緊閉的門大半夜;就是首領夫人,亦是被自己的女兒揪住衣服,不依不饒地傾訴了大半夜情緒,方得歇下,期間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被鳳凰抓傷了。

    所有人都在自私自利地關心著與自己利益相關的事情。

    次日一早,顧卿言的部下包括沈懷中等人,一同到他居所門外跪了好長時間,等到顧卿言氣色如常地搖扇而出時,一群人攔下他齊齊奏請道:「王爺此番遊歷險些遭逢刺客毒手,臣等請求王爺早日回京,告知皇上調查此事,以捉拿那膽大包天的刺客及其幕後之人。」

    見狀,顧卿言嘆了口氣說:「哎,難得來到擁有這般美景之地,卻被昨夜那刺客給攪和了雅興,本王現在就想出去走走放鬆放鬆,你們全都散了吧。」

    聽罷,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起來。

    顧卿言臉色一沉:「本王在這屋裡憋了一夜,都要悶死我了。想出去走走也不行嗎?」

    說著就要抬腳離去。

    沈懷中一咬牙再將他攔下,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道:「屬下懇請王爺早日回京!」

    顧卿言頓步而立,腰背挺得筆直,看也沒看他一眼,抿著唇聲線沉沉道:「眾部聽令,拾掇好物什,明日一早,啟程回京。」

    顧卿言說罷又要前行,又被沈懷中攔下:「請王爺讓屬下隨行。」

    顧卿言以摺扇拍了幾下手心:「那你就跟來,只是不要讓我看到你那張臉。」

    沈懷中嘴上應了是,心中卻暗暗叫苦,斥他不理解不識事態嚴重。

    待顧卿言走出了門,沈懷中才悄悄尾隨在他身後,也真的沒讓他見到自己的臉。

    *

    顧卿言一路悠悠前行,去的方向,正是清影凰影的家。

    他知道,自己遇刺定會讓下屬不安,催他早日歸京,而本來也該如此。

    但不知怎麼的,顧卿言還是想再見昨天救下他的那位姑娘一面,又怕去晚了找不到人,這才早早的出了門。

    顧卿言知道,憑著她對他的態度,若他離去,也定然不會前來相送。

    可不知是不是昨晚上那會兒,莫名其妙地對她傾訴了太多不該說的東西的緣故,顧卿言心底莫名不安,總想著做些不顧她的意願的事情,比如將她打暈帶她一同回去,可她又深知對方不可能答應,醒來了該走還是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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