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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44:11 作者: 醉魚仔
他家在西北的一個小村子,他已經出去一年多了。這一年來,他人沒回來,東西沒少往家裡寄。
他媳婦劉四花隔三岔五去縣裡拿包裹,家裡有吃的,孩子身上的補丁少了,精氣神都不一樣,更何況,今年劉四花還送兩個孩子去上學。
村里都說葛二蛋發財了。
要不然怎麼能天天又寄錢又寄東西的?
而且寄的錢可不少,這事村里人還是通過葛二蛋的嫂子弟妹們知道的。
葛家早就分家,葛二蛋上面還有葛大蛋,下面還有三蛋、四蛋。葛二蛋退伍手裡也有一筆錢,都讓他爹媽補貼給兄弟了。
葛家老頭奔著大房養老,喜歡大房,葛家老婆子喜歡兩個小兒子,葛二蛋夾在中間,爹不疼娘不愛。
分家的時候,葛家用葛二蛋的津貼起的屋子,結果把人趕去了老宅,誰不知道葛家那老宅屋頂都塌了?
據說葛二蛋兩口子幾乎被光著身子分出去,走的時候就拎著幾十斤紅薯。
後來葛二蛋閨女病了,求到葛家老兩口頭上,老兩口也是狠心,親孫女,愣是不開門。
自那以後,葛二蛋這房和葛家其他人算是老死不相往來,村裡有人看不慣,說葛家老兩口太偏心,葛家那老婆子就說:「看不慣你掏錢哪!俺還有三個兒子,不指望那個沒良心的!」
要是還和以前一樣,葛家老婆子大概還真不指望二兒子,這不是葛二蛋出去了,他媳婦見天收包裹,老婆子能不眼紅?
她偷偷摸摸跑郵局去,以葛二蛋親媽的身份,把匯款單取走了,劉四花也不是好惹的,大家都鬧成這樣,她還慣著你個老東西?
劉四花拎著刀就衝到葛家,見人就看,硬是憑著不要命的架勢,把錢要了回去。
葛家那頭不痛快,故意把葛二蛋寄了多少錢給宣揚出去了。
也是因此,村里人才知道,原來葛二蛋寄了足足五十塊錢回來!
五十塊錢啊!
這還只是一次!
甭管他是不是每次都寄五十,架不住大家這樣猜啊。
要不是葛二蛋媳婦娘家兄弟不少,真不一定護住這錢。
因為沒占到便宜,葛家其他幾房眼紅得跟鬥雞似的,眼見著葛二蛋一直沒回來,就傳出謠言,說葛二蛋在外面乾的不是好事,要不然怎麼能往家裡寄那麼多東西?
謠言傳多了,也變成真的了,村裡有人不信,葛二蛋多老實一孩子,要不當初也不能手裡錢全被他那個爹娘弄走了?
但也有信的,畢竟這話聽起來,確實有幾分道理。葛二蛋是當兵回來,可他就是個大頭兵,都退伍回來幾年了,之前都沒給他分配工作,怎麼突然就有戰友給他安排工作?
他戰友得是什麼職位啊?能給人安排到首都去?
午飯時分,一伙人端著碗,蹲在路邊,邊吃邊聊,說的就是這事。
「哎你們說葛二蛋到底在幹什麼?」
「二嫂子不是說在什麼賣吃的店裡嗎?」
「嘖這話也就你們小年輕信,什麼店?人家開店要葛二蛋作甚?他又不是廚子!」
「俺覺得也是,說不定還真是那啥……去年過年都沒回來,今年還不定能回來……」
話才說到這兒,路口來了一個人,來人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穿著簇新的棉衣,頭上戴著帽子,脖子上裹著圍巾。
那一身衣服,怎麼說呢,一看就是城裡來的!
眾人也不議論了,村里人說話,啥話都說,面對城裡人,都有點怵,一個個傻愣愣地看著來人走近,還是其中一個稍微活絡點的漢子起身招呼:「同志,你找誰啊?」
來人解開帽子、圍巾,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二、二蛋?」
葛二蛋還是黑,卻不瘦了,臉頰透著一種紅潤的光,他露出一口大白牙,「老根叔,是我。」
葛二蛋回來了!
這個消息飛快地傳遍整個村子。
葛二蛋家,簡單修整過的老屋,村裡的老少爺們都過來了,連大隊長支書也在。
要是葛二蛋家的說的不是假話,葛二蛋可就是他們村唯一一個去過首都的。
就算說的是假話,葛二蛋這身打扮,以及身上那種變化,也夠讓大家好奇的。
「二蛋啊,你到底去哪兒了?」
「是啊,二蛋,你真去京城幹活了?」
葛二蛋笑笑,先從兜里掏出一盒煙,叔叔伯伯一人散了一根。
大家看他掏出煙,眼睛都直了,葛二蛋這小子真是出息了!
他們這個小村子不僅小,還窮,別說一般人,就是隊長他們也沒抽過帶過濾嘴的香菸。
都是聽人說過,或是在電影上看到過。
好些人接煙前,把手在身上用力地擦了擦,然後才捏住那一根細細的雪白的香菸,也捨不得抽,放在鼻子下使勁聞了聞,就這麼拿在手上,或是別在耳朵上。
這煙當然不是葛二蛋買的,他自己不抽菸,也捨不得買香菸。這煙其實是他們年終福利大禮包裡面的,一人一條。
發的時候,廠長還說:「別都自己抽了,發給你們,是讓你們帶回家,給親戚朋友拜年用的!」
蘇長河在準備年貨大禮包時,也有多番考慮,廠里的工人基本上都不是京城的,發些米麵油就不合適了,他們吃食堂,自己又不開火,發其他重的東西,工人們帶回家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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