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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44:11 作者: 醉魚仔
周剛不願意,覺得沒面子,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說:「不就一小養殖場嗎?我才不信能分多少錢?不叫我們就不叫,誰稀罕?」
話說得痛快,結果等會議結束,陸續有人回家,一路上大家議論紛紛,有說:「我家才分了多少,你家指定有二百六七吧?」
還有說:「七叔家可討巧了,就數他們家人多,人口錢都得分不少。」
周剛聽著,什麼,兩百六七?一共兩百六七,還是一家分這麼多?
那當然是一家了,整個大隊,最少的一戶,馬小偉家,加上他的工資,也超過了兩百塊錢。
周剛就眼紅了,要是二十,他能硬氣一回,可要是賭個氣兩百塊錢不要,那不是傻嗎?
他又不傻,所以,他就和柴秀商量,兩人一塊來蘇家問蘇長河,柴秀不願意,她難得長了腦子。
蘇長河又不是好說話的人,人家憑啥給他倆分錢啊?他們又不是大隊的人,而且蘇長河要是真打算分給他們,今天開會幹啥不叫他們?
柴秀就說:「你要去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周剛這才氣呼呼地一個人跑來,他試探地問:「長河哥,我和柴秀是算一戶還是?」
蘇長河問道:「你和柴秀不是要回城嗎?」
這不是回不去嗎?周剛皺眉:「那我們現在不是還在前進大隊。」
蘇長河被他逗笑了,合著你倆沒走,隊裡就白給你倆錢唄?
「我給你分析分析哈,」蘇長河放下搪瓷缸,往前坐了坐,說道:「首先,養殖場占用的是大隊的地;其次,養殖場前期的建造以及現在的發展,全隊每一戶都有人出過力,你和柴秀幹什麼了?最後,你倆一心想走,既不能為隊裡做貢獻,也不能為養殖場做貢獻,你說,隊裡憑什麼給你倆分錢呢?」
入冬之後,地里沒什麼活,隊裡的人基本上都在養殖場幫忙,柴秀要上課,暫且不說,但你周剛呢?你就天天貓屋裡躲懶,連把手都不搭,現在來要錢?
周剛漲紅了臉:「我、我這不是在屋裡看書複習嗎?」
「所以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不能兩頭都要。」蘇長河嘆了一口氣,「給你倆分錢,就相當於從隊裡其他人家的分紅里抽出一部分,你倆沒出錢沒出力,你說,其他人家能樂意?」
周剛囁嚅著,沒有說話。
蘇長河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打算參加考試,就好好看書,隊裡對你倆也有一定的支持,一人二十塊,給你們買書用。你看看需要什麼書,可以和我們說,年後我們要是去省城或者其他地方,順便幫你問問。」
周剛臉上更紅了,訕訕而去。
人一走,蘇月就躥了起來,裝睡裝得她動都不敢動,腿都麻了,她齜牙咧嘴地揉著小腿,順帶問她爸。
「爸,隊裡真打算給他們發錢啊?」開會的時候她咋沒聽他爸提起呢?
「本來沒有,現在真發。」蘇長河道,這段日子他忙得昏天黑地,這兩人又沒到他跟前蹦躂,他都給人忘了,哪兒想得起來給人分錢?
不過周剛找過來倒是提醒了他,不就是一人發二十嗎?攏共才四十,就從養殖場剩下的錢出唄。
「四十塊錢能把人攏住,就是個划算的買賣。」蘇長河趁機教閨女,「有時候伸把手的事,說不定就避免了一個潛在的仇人。」
這邊才有人找過蘇長河,那邊又有人找上馬蕙蘭,領頭的是馬七叔家的大孫媳婦李麗雲,她和帶著幾個年輕媳婦,一進門就叫:「蕙蘭姑。」
按輩分來說,隊裡這幫小輩叫馬蕙蘭姑,就應該叫蘇長河姑父,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先叫的,現在叫馬蕙蘭還是姑,叫蘇長河成了叔,把人當成他們馬家人叫了。
一幫年輕媳婦也跟著叫姑,圍著馬蕙蘭笑,笑里還有幾分不好意思,馬蕙蘭笑問:「怎麼了這是?」
「哎呀,我來說,」李麗雲拉著馬蕙蘭的胳膊,朝房間裡瞥了一眼,「姑,長河叔在家吧?」
馬蕙蘭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問問長河叔,他認識公社供銷社的人不?或者他啥時候去縣城啊?我們想讓他幫忙帶雪花膏和蛤蜊油……」
原來是上回馬蕙蘭和她們說過的話,她們今天拿到了工錢,就惦記起這事來。
「行啊!」馬蕙蘭一口答應,問她們各自都要什麼,幾人有說只要雪花膏,有說兩個都要,還有說要一瓶雪花膏兩盒蛤蜊油……
這個亂的呀,馬蕙蘭沒轍,跟老蘇學習,把閨女叫出來了,低聲道:「給媽記著,誰誰誰都要了什麼。」
這幾個人過來還不算完,沒一會兒又有人來,說聽說麗雲她們讓帶雪花膏,她們也想帶。
行吧,一瓶雪花膏是帶,十瓶雪花膏也是帶。
到最後,隊裡一大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過,蘇月拿著紙筆,把腦子裡記下的東西騰出來,蘇長河站旁邊瞅了兩眼,感嘆道:「咱隊裡的女同志還都挺時髦。」
蘇月說:「爸你知道這說明了啥嗎?」
「啥?」
「說明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之前大家連蛤蜊油都捨不得買,現在連雪花膏都用上了。」
「還說明了一件事,」蘇長河道:「女同志不管到啥時候,手裡都得有錢,錢是人的膽。」
行吧,這也挺有道理,蘇月點點頭,繼續寫,寫完,整體看了看,「咦?怎麼沒有大舅媽?大舅媽不要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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