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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44:11 作者: 醉魚仔
「你這孩子怎麼長得啊?」
衛陽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時候餓多了,後來手裡有錢,就先顧著嘴了。」
「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有能力多吃點是對的,你還是個孩子呢,哎呦壞了,昨天不該讓你喝酒的!」
送走衛陽,蘇長河三步並兩步跑回家,順便把在外面玩的蘇月也給拎回家,一到家,走到後院,父女兩個排排坐。
「乖女,你腦子裡那小說有沒有說衛陽因為什麼被抓進去?」
蘇月想了想,「哦,投機倒……把……」
她說完直勾勾盯著她爹,她爹也直勾勾盯著她,父女兩個齊齊摸向膝蓋,咋還覺得膝蓋中箭了呢?
蘇月看看自己帶著一幫童子軍打下的魚塘。
蘇長河想想後溝村等著自己收的野果子以及和紡織廠約好的訂單。
父女兩個異口同聲,長長嘆出一口氣:「唉!」
第25章 危機
論「投機倒把」,紅旗公社這一片,蘇長河要是算第二,沒人當得上第一。要是抓典型,槍打出頭鳥,怎麼看都是他更危險。
蘇長河:本以為是助人為樂,結果走近一看,他喵的,塌的是我家房子。
蘇長河糾結了好幾天,吃飯都不香了。
他特地查了查以前的事,發現這個時空歷史大事發生的時間點和他們那個時空沒差,如果按這個規律推測,接下來的改革開放八成也會如期而至。
他記得,改革開放是在七八年年底正式提出來的,到七九年,國家才在粵省、閩省實行對外開放的特殊政策。而在七八年及以前,大環境還是相對封閉的,倒買倒賣更是很敏感的詞彙,稍有不慎,就會被戴上資本主義的帽子。
淮寧縣是個小縣城,上面有地區,然後才是安省、中央。改革開放這樣的政策實行到基層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會議研討,如果其中某些領導不敢冒險,追求穩定,到淮寧真正放開需要更長的時間。
如今還是七八年上半年,政策還沒有出台,一切私人買賣賺取利益的行為都是違法的。就蘇長河所知,七十年代初,紅旗公社有人因私自販賣水果,獲利巨大,犯投機倒把罪,被判處死刑。
這個「獲利巨大」大到什麼程度?賺了三十五塊七毛二,三十多塊錢就是獲利巨大!
按這個標準,蘇長河都夠槍斃好幾回了!
蘇長河越想冷汗越多,這幾個月,為了快點賺錢、早點賺錢,從倒賣雞蛋家禽,到倒賣山貨野味野果,他的動作頻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幹什麼,就拿前進大隊的人來說,他們心裡沒有猜測?人家又不是傻子,就公社紡織廠那一月兩回的採購用得著蘇長河天天往外跑,還拉上小舅子?
隊裡人不說,是因為一方面蘇長河吃肉,讓他們喝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家大多都姓馬,一個祖宗,蘇長河是老馬家女婿,也算是他們老馬家自己人,大家沾親帶故,不好做舉報那樣的缺德事。
不過以前不做,不代表以後不做。要是讓隊裡人知道蘇長河這幾個月具體賺了多少,絕對有人眼紅。財帛動人心,當利益足夠大,誰管你是哪門子親戚?
到時候,別說什麼為公家採購,公社紡織廠、縣城供銷社等等和他有牽扯的公家只會第一個把他推坑裡,不仁義的說不定還會添把土。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蘇長河還沒法辯駁,他確實不清白,他從中牟利是事實。
為了安全著想,先收手,等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過來再繼續?
這就意味著要放棄這幾個月打下的「江山」,尤其是和後溝村說好的第三批野果以及答應朱主任的雞蛋家禽,這兩批貨,基本不用操什麼心,倒個手就能賺幾十塊,而且事關信譽。
說實話,就這樣放棄,蘇長河心有不甘。
他真沒有種田的本事,這年頭,田地出產低,靠種地吃飽飯基本不可能。如果放棄所有生意,安安分分種田,日常生活就得花存款貼補。
蘇長河盤了盤自個兒的帳,他手頭一共有七百八十五塊三毛,其中一百九十四塊二毛八是還未分帳的幾批野果子的費用,以及預留出來墊付這次紡織廠所需雞蛋家禽的貨款,餘下的才是他們家現在的存款,攏共不到六百塊錢。
前進大隊在紅旗公社屬於生活條件中等的大隊,隊裡普通的一戶人家,辛辛苦苦賺一年工分,年底不一定能分到十塊錢。以這樣的水平來看,六百塊錢絕對是一筆大錢。可要是放在城裡,這錢就不夠花了。
首先租房是一大筆,要是他媳婦考到京城去,不是有那麼句話「京城居,大不易」,他們要想找個離學校近且居住環境好點的房子,一個月租金起碼得好幾十,一年就是好幾百。
然後還有閨女的學費生活費,上學了得買點漂亮衣裳、書本玩具吧?首都人民生活條件肯定比縣城好,到時候別人家小孩學這學那,他閨女能沒有?
最後還有日常開支,吃喝就是大頭。他們仨畢竟不像原身過慣了苦日子,逢年過節切半斤肉,也能吃得心滿意足。他們仨要是天天白菜蘿蔔,一個月沾點葷腥,別說他閨女,蘇長河自己就得一臉菜色。
這麼簡單算算,六百塊能撐過兩年,都有賴於他持家有道。
如果撐過了兩年,到了八零年,華國第一張個體戶營業執照發放,市場環境寬鬆,再做點小生意倒是合法合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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