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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44:11 作者: 醉魚仔
    馬向東想起來了,那是他第一次跟姐夫做事,姐夫就把他和小丫兩個丟黑市,讓他們自己賣,他當時可緊張了,原來那次衛陽同志也在。馬向東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當時你就在我們附近。」

    馬老爺子弄明白了,「這就叫有緣分!」

    他笑呵呵地拉著衛陽坐下,馬老太太端了一碗紅糖水送來,「喝水,喝水。」

    一碗水沒喝完,老太太帶著大兒媳婦又端了面送上來。這個點兒尷尬,早過了午飯的時間,離吃晚飯又還早。蘇長河幾人忙著送野豬去紡織廠,中午沒有吃飯,老太太知道後,乾脆把晚上的那頓麵條挪到了中午。

    四個大男人一人一大碗麵條,老太太還區別對待,白的是細糧,黃的是雜糧,衛陽那碗基本都是白麵條,蘇長河那碗黃白麵條對半分,至於馬向華馬向東兄弟倆,碗裡幾乎沒幾根白麵條。

    讓老太太說:「能吃上麵條就美得他們,還吃細糧!」

    老太太本來只想給客人還有她又能幹又孝順的寶貝女婿下麵條,至於她倆大兒子,這不是還有紅薯玉米餅子?馬蕙蘭看不下去,倒麵粉的時候,倒提麵粉袋全給倒盆里了,又眼疾手快地倒上水,這下不用都不行了。

    老太太一邊和面,一邊罵閨女手鬆,「忒不會過日子!長河賺點錢也不容易,這麼多麵粉你就給全霍霍了,摻點東西都能吃好幾頓,就是留著隔三差五給小丫蒸個白面饅頭也好啊……」

    馬蕙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聽見,等臥雞蛋的時候,也不告訴她,自己摸了四個雞蛋,打進鍋里。老太太拿個碗的功夫,鍋里多了四個雞蛋,氣得她捶閨女,「你個臭丫頭!」

    馬蕙蘭無奈:「家裡又不是沒雞蛋,給我哥我弟吃個雞蛋怎麼了?」

    灶下燒火的白紅梅暗暗叫好,就是,吃個雞蛋怎麼了?以前沒發現,現在卻覺得還是小姑子大氣。

    麵條端到手裡,蘇長河打眼一瞧,就瞧見幾人碗裡的區別。他差點沒被老太太笑死,一鍋煮出來的面,難為她還分出三六九等。

    馬老太太可不管女婿笑沒笑,這頓麵條把女婿家的麵粉全用了,晚上又得搭上一頓乾飯,她想想就心疼,尤其是她閨女煮飯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放白米。

    老太太心疼歸心疼,麵條已經下了,面上就別小氣,見衛陽碗裡空了,忙又添上一大勺,「不夠吧?多吃點,鍋里還有,別客氣,緊著吃!」

    衛陽都不好意思了,這年頭,有的人請客都不一定能有一碗細麵條,更何況面上還臥著個雞蛋。

    等到晚上這頓,他不止不好意思,都瞠目結舌了。

    四方桌上,小雞燉蘑菇、酸菜粉條燉豬肉、紅燒魚、韭菜炒雞蛋、茄子燒豆角、拍黃瓜,六道菜,四個葷菜,還有兩個湯,一個青菜雞蛋湯,一個老母雞湯。

    說實話,衛陽長這麼大,也沒這麼富裕地吃上一桌。

    他的日子過得其實沒有外人想的那麼困苦。十來歲他媽剛死的時候,他一個人生活確實不容易,當時山上野菜樹皮,能吃的東西都吃過。後來他年紀大了,自己倒騰山貨,偶爾也設陷阱打打獵,存了不少錢。

    他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吃食上從來沒虧待過自己,起碼比後溝村的大部分人家吃得還好。

    可他也沒這麼吃過啊!看這一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來,坐坐坐,小衛同志,千萬別客氣!」馬老爺子給衛陽先倒了杯酒。

    酒是米酒,蘇長河當初從滬市給老爺子帶的一瓶酒,讓他燒泥鰍霍霍掉小半瓶,後來老爺子和兩兒子一人一小杯嘗了個鮮。剩下的老爺子捨不得喝,結果和一幫老頭編竹籃的時候沒忍住嘚瑟了幾句,讓七哥領著一幫老頭嚷嚷要見識見識滬市的酒,人多酒少,一下給見識完了。

    蘇長河聽說這事,後來去縣城的時候,特地捎了兩瓶酒回來。滬市的那牌子酒淮寧縣供銷社沒有,這種米酒據說是淮寧當地產的,不然還買不到。

    馬老爺子收到酒,就把酒藏他們睡覺的屋裡,再也不和隊裡一幫老頭嘚瑟了。藏到現在,兩瓶酒還沒拆開,這次女婿請客感謝救命恩人,老爺子把兩瓶酒都給拿出來了。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馬老爺子帶頭,兩兒子隨後,女婿候補,幾人輪番敬酒,一旁老太太筷子不停地夾菜,一個勁兒勸:「吃啊吃啊,這雞都是今天才殺的……」

    不是非要把人灌醉,只是在這個很多人吃不飽的年月,勸吃勸喝表示的是對客人的重視,主人家越熱情,表示對客人越重視。

    衛陽剛開始還遊刃有餘,後來終於露出年輕人常有的無措,他捂著碗口,艱難推拒,「大娘我吃飽了,真吃飽了!」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最後還是讓馬老太太又盛了碗雞湯。

    四方桌上坐的都是大人,蘇月和兩個表哥夾了菜端著碗趴在臥室書桌上吃飯,她年紀最小,老母雞的雞腿,一隻給客人,另一隻在她碗裡。蘇月啃完雞腿,端著碗讓她媽給夾點素菜,衛陽和馬外公坐在上首,與馬蕙蘭正好在面對面。

    蘇月就見衛陽捧著碗,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左挪挪右挪挪,他的目光朝著這個方向,都不帶動的。蘇月又揮揮手,得,肯定是喝醉了。

    衛陽臉色一點兒沒變,幾人向他敬酒的時候,他反應一直都很正常,直到蘇月說他喝醉了,馬向東還不相信,「沒有吧,我臉比他臉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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