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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44:11 作者: 醉魚仔
馬學文馬學武兄弟倆,小小年紀就繼承了老馬家男人的相貌特點,且因為年紀小,稜角沒那麼分明,端正中還透露著青澀,青澀中又有幾分秀氣,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可可愛愛的小少年。
這會兒兩小少年可憐兮兮,委屈巴巴。
蘇月先看了看他倆,他倆長得實在相似,唯一的不同是馬學文右眼皮上有一顆痣,馬學武沒有。有時候,她就靠這顆痣認人。
果然垂頭喪氣的是馬學文,這娃有點子大哥包袱,哭也得偷著哭。另一個眼眶通紅,蔫了吧唧的是弟弟馬學武。
蘇月又問:「大哥二哥怎麼了?」
情況好像有點嚴重,鄉下孩子整天在外面風吹日曬,沒幾個皮膚白的,馬學武也是,他皮膚曬得黑,以至於蘇月一開始還沒發現他臉上的傷。
這是挨了一巴掌?
馬學文馬學武在這個小表妹面前,本來很有當哥哥的風範,就像小表妹被隊裡小孩嘲笑,他倆義不容辭為妹出征揍他丫的。但是這段時間,三人一起下魚籠捉魚,小表妹懂得太多,教他們做魚籠,讓他們在哪兒捉魚,又不許他們去深水區域,不知不覺,他們被支使得一點兒哥哥架子都沒有了。
此時,馬學武訴苦,就像小弟受欺負回來找大姐大告狀:「小妹!我媽把我們錢全收走了!一毛錢也沒留!我不給,我媽還給我一巴掌!」
馬學武真是委屈壞了,以前他手裡過一道的錢只有過年的壓歲錢。他媽每回不過夜就給拿走,要麼說「叔叔給你們,媽以後也要還回去。」,要麼說「媽給你們存著,以後念書花得多。」再不然就直接說「去去去,小孩拿錢幹什麼?別搞丟了!」
馬學武以前也不樂意,這回更不樂意。這次的錢總不是叔叔或者其他親戚給的,媽又不用還給誰家小孩,這是他們賺的,他們自己賺的!
結果他不願意,他媽懶得再說,一巴掌甩過來,馬學武氣得扭頭就跑,然後就跑到姑姑家來了。
馬學文也很不樂意給,他媽說他和弟弟年紀小,拿了錢容易丟,可是小妹比他們還小,姑姑姑父也沒收小妹的錢。
老鱉沒賣之前兄弟倆就抱有很大的期望,天天過來給老鱉換水餵食,老鱉有幾分鐘不動彈就擔心是不是死了。姑父把老鱉帶去公社,他們又擔心能不能賣掉。兄弟倆晚上做夢,都在計劃真賣了錢怎麼花。
結果賣是賣了,錢還沒捂熱,就被沒了!
兩人沒精打采地坐在門檻上,馬學文嘆氣:「小妹我們也沒說不給我媽,就想著我媽能給我們幾毛錢,姑父還給你零花錢呢,我倆從小到大,我媽就沒給過一分錢,好不容易自己掙了還都拿走……」
馬學武提不起勁:「咱以後也別捉魚了!還捉幹什麼?不,咱捉了自己全吃了!一分錢都不賣!」
蘇月看這兩人被打擊的樣兒,心道不行啊,創業未半兩大將先沒了幹勁怎麼行?身為主將,該她出馬了!她要找當前事業最大的阻力——大舅媽好好談一談!
找大舅媽談談沒有那麼容易,大舅媽白紅梅同志是個勤勞樸素、艱苦奮鬥的勞動婦女,除了上工,剩下的時間還沒閒工夫。
蘇月蹲了一天,終於逮著她一個空擋,她當即衝過去:「大舅媽!我有話和你說!」
白紅梅被她這正式的語氣逗笑了,五歲的小娃一本正經,她一邊剁野菜,一邊說:「要和我說什麼?你說你說。」
明顯沒當一回事。
蘇月蹲她旁邊,她不當真,肩負重任的蘇月不能不認真,她開口便問:「舅媽,你是不是把大哥二哥的錢收走了?」
「是啊!」白紅梅回得理所應當,她心裡也不覺得這事哪裡不應當,那是她兒子,他們賺的錢不交給她這個當媽的交給誰?她跟孩子爹賺的工分還不是婆婆管著?兩孩子才多大,還想有私房錢?她結婚前,私房錢還沒有過一塊呢!
「舅媽你知道啥叫激勵嗎?」
「雞粒?雞蛋粒?」
「不是那個雞粒,我打個比方,就好比捉魚這事,大哥二哥又是編魚籠,又是下籠子,天天有空就去盯著籠子,連其他小孩叫他們去玩都不去。聽我爸說甲魚說不定能賣錢,更是承包了養甲魚的一系列活兒。他們為啥這麼認真地幹活?是喜歡幹活嗎?當然不是,就是因為有甲魚能賣錢這事激勵他們啊!」
「本來他們還下決心要更加努力,多弄幾個魚籠,多捉點魚。可是現在,」蘇月話音一轉,「你把錢都拿走了,他倆一點兒幹活的勁都沒了,反正不乾沒錢,幹了也沒錢,還捉什麼魚?和隊裡孩子出去玩多有意思……」
白紅梅怒喝一聲:「他們敢?!不好好幹活看我不揍他們!」
白紅梅可不是什麼溫柔慈母,馬學文馬學武也不是老馬家什麼寶貝金孫,兩人從小到大,該挨的揍沒少挨!
蘇月也不能和她說什麼愛的教育,什麼愛不愛,後世還有爹媽被孩子氣得肝疼,何況這個年代。這時代,尤其是鄉下,認準的是棍棒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
她只能試圖讓大舅媽換位思考:「舅媽我就這麼一說……可是您想想,如果現在你和大舅弄個魚塘,養的魚能賣出去,一天一兩百,全是你的,你幹活帶勁不?要是讓你辛辛苦苦幹活,錢全交給我外婆,你樂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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