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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18:31 作者: 沐春歸途
    莊良玉突然露出微笑,張狂且自信:「時間會證明,究竟誰才是對的。」

    「如果你錯了該如何?」

    「聖上。」莊良玉的聲音篤定,「現在的學子們,發現了新的築路方法,能夠更快讓道路成型,同時也更加兼顧,從前只能負擔三萬斤的路面,在他們的方法下能夠負擔十萬斤。也許聖上覺得道路也不會負擔這樣沉重,但您想,這種堅固的道路如果可以用來運送糧草,又會是何等效果?」

    「他們也發現了馬車的改造方法,改造之後的馬車能夠負載更多東西,同時也能極大程度減緩顛簸。」

    「還有……」

    從浦雲秋獮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雖然國子監改制不過是近些時日的事情,但早在改制之前,莊良玉便已經播下了啟蒙與探索的種子。

    「聖上,終有一日,大雍的船可以在海上航行萬里,大雍的車馬可以越過崇山峻岭抵達世界上任何地方,而大雍會是□□上國,萬國來朝,皆俯首恭迎。」

    每一個皇帝,只要不是純粹的暴君,必然會對做一個明君心生嚮往。

    莊良玉現在就像是一個藉由自己的眼界學識瘋狂給每一個皇帝,或者是預備役皇帝畫餅,告訴他們,按照自己的要求來做,就能成為名垂青史的帝王,會成為後世人的敬仰。

    尤其對於現在的順德帝而言,他正值壯年,還不到四十五歲,卻因著毒藥導致行將就木,他怎麼可能甘心?

    現在的趙肅胤就處在一個複雜且混亂的狀態里,一邊身體的日漸衰敗讓他忍不住想要用惡意來摧毀一切,但骨子裡被教導出來的觀念又在喚醒他的理智,讓他在最後的時日裡做個優秀的皇帝。

    「……可你所說的這一切,朕都不可能看得到了。」

    「臣也不會看到。」莊良玉坦然說道,「死亡從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對我而言,最可怕的是在世上白活一遭。」

    趙肅胤大笑起來,「你可知你這番話是大不敬?是能被砍頭的罪過?」

    莊良玉油鹽不進地重複自己方才的話,「死亡從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在世上白活一遭。」

    莊良玉是個雖然聽不進去雞湯,但是很會給別人灌雞湯畫餅的傢伙。

    趙肅胤也知道眼前這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說起話來總是七分假三分真,可偏偏因著她是一個意志足夠的堅定的人,所以她的每一句話都極具感染力。

    他忍不住喟嘆一聲,調侃道:「妙玉先生的第六卷準備寫點什麼?」

    莊良玉微微一笑,「此前臣並未想好這一卷應當寫些什麼,但諸位大臣的建議給了臣靈感,臣決定講一個故事。」

    「哦?」順德帝來了興致,「什麼故事?」

    「一個關於未來的故事。」莊良玉誠懇道,「聖上,禮教一直在告訴我們以史為鑑,以史學習,在歷史與過去中汲取經驗,但眼睛不能總是看著身後,偶爾也該看看前方,思考皇帝的未來該走什麼樣的路,思考百姓與百官的未來該走什麼樣的路,同樣也要思考這個國家的未來該走什麼樣的路。」

    莊良玉的這番話,是她一直以來想說的,同樣也是對所有抨擊她的人的回應。

    這些人總在說她破了規矩,違了禮教,是「有史以來」、「自古以來」的破壞者,但人的眼睛不能總盯著過去的規矩,誠然過去是經驗與教訓的來源,但過去不該是未來的阻力,而該成為未來的助力。

    「如果走錯路該如何?」

    莊良玉笑得自信,她說:「聖上,您應當相信您的百信。即便這個國家走上錯誤的道路,數萬萬百姓中也總會有人能夠清醒。歷史是曲折前進的,決定一個時代的從不是某個人,而是所有人。」

    趙肅胤緊緊追問道:「即便你已經造成如此大的影響,也認為自己不會是那個影響時代的人?」

    莊良玉點頭,「您不將我指婚給蕭欽竹,您不准我去陵南道,您不決定將我提為國子監祭酒,臣都不會有今日這般光景。」

    莊良玉這話說得趙肅胤心中極為熨帖,他還來不及說自己的感慨,莊良玉又自顧說道:「但即便聖上什麼都不准,臣依舊可以在國子監中影響一個又一個學子,不過是多走些彎路而已。」

    趙肅胤:「……」

    這死丫頭,一張嘴簡直能堵死人。

    趙肅胤緩了兩口氣,說道:「這幾日朝中的動靜你暫且不用理會,安心在國子監教書便是。這些老傢伙們,且得鬧騰一段時間,等再熱鬧些,就該收拾了。」

    趙肅胤在說這些話時,語氣十分冰冷,仿佛他對待的不是他的臣子,而是一個個冷冰冰的物件那般。

    莊良玉領命,然後辭行。

    低調進宮,又低調離宮。

    但以她現在在順德帝面前的地位,就算再怎麼低調,也會有無數人的眼睛盯在她身上。

    莊良玉在順德帝的昭寧殿待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宮裡宮外無數人都如坐針氈。不斷派出人去打探消息,想聽聽看這快要死的皇帝找這個攪事精到底有什麼事。

    後宮妃嬪中,有人扯著帕子在那裡罵莊良玉是狐媚子,說她這個官來得名不副實,不過是出賣自己換來的東西而已。

    不僅後宮中有人散布謠言,在宮外,在諸位大臣的家中,他們的夫人也個頂個在惡意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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