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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18:31 作者: 沐春歸途
莊良玉微笑,不急不緩地說道:「能。」
外面愈發熱鬧起來,路過靈風閣的客人也都在討論即將到來的浦雲秋獮。
「唉!你說說這國子監整日留這麼多課業作甚?我這段時間都難抽功夫去練習騎射,這要是秋獮上拿不到彩頭,回去可要教我爹好好削我一通!」
「就是!你說這書本上的東西學那麼多能有何用?當官講得是人情世故,學成個書呆子只能讓人笑話!」
「這莊太師也不知在搞什麼,都一把年紀了還弄這些么蛾子……」
……
話說得難聽。
很難聽。
難聽到左儀靈小心翼翼去看莊良玉的神色。
可莊良玉面色如常,仍是慢悠悠品茶,瞧不出半點不虞。
「你——不氣?」
莊良玉將手中的茶碗放下,抬眼微笑,明明和風細雨如沐春風,卻生生讓左儀靈打了個冷顫。
「生氣無用,反正他們還是要聽話。連課業都做不好的人,秋獮大會上也不過是去送人頭,能獵只兔子當都能被吹上天去。真的懂人情世故,就不會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說完莊良玉又是微微一笑。
笑得左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莊良玉此人,不見脾氣,什麼時候都帶著三分笑意。說話不急不慢,做事和風細雨。面對位高權重者,不卑不亢,面對平頭百姓也毫不倨傲。平等地看待所有人,又好像什麼都進不了她的眼裡。偏偏還嘴毒,三言兩語便將人氣得七竅生煙。
左儀靈從未見過這般女子,她比趙衍恪更像是個完美無瑕的人偶。挑不出錯,也讓你近不了身。
就好像莊良玉跟她們不在一個世界,所以一直以旁觀者的視角來觀察一切。
對!就是觀察。
左儀靈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這個詞,如果說芸芸眾生都是塵世的經歷者,那麼莊良玉便是塵世的旁觀者。
即便參與,也始終抽離。
莊良玉迎著左儀靈的目光輕柔笑道:「這世上就兩種事,一種關你屁事,一種關我屁事。別管閒事,做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別說,你這種大美人說髒話還真有點帶勁。」
這下連莊良玉都被左儀靈奇怪的腦迴路整得無語了。
待得午時臨近,莊良玉叫來店小二上菜,左儀靈看每樣菜都新鮮,恨不得全點一遍。
莊良玉起初想著自己請客,最後看了一眼左儀靈點下來的十幾道菜,輕飄飄合上菜單,對店小二說道:「記在蕭將軍帳上便是。」
左儀靈斜睨著她,深深表示自己的鄙夷。
莊良玉心態良好,視而不見,靠在椅中,雍容而姿態萬千。
初夏的陽光灑在莊良玉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圈金光,看得左儀靈耳根發熱。
外面嘈雜的聲音仍在,店小二推門上菜時,聲音轟然湧入,像是洶湧的浪濤。左儀靈瞬間回神,窘迫埋頭,外面的污言穢語不住湧進來。
她踟躕道:「你——真的不管教一下他們?」
外面的話抱怨得實在不成樣子,聽得她都想出去砍人。
莊良玉卻不急不忙地品菜,嘗了嘗湯,又品了塊魚肉,微笑道:「想跟我一起做點什麼嗎?」
「你想做什麼?」
莊良玉的笑容神秘而危險:「玩一票大的。」
***
曾在去年掀起風浪的莊良玉,又準備在今年再起一波風雲。
這段時日蕭欽竹暫時住在城外軍營,莊良玉便讓左儀靈住進了竹苑裡,兩個人整日埋頭在書房寫寫畫畫,完全不聞窗外事。
也不管外頭急得上火的京中貴女與子弟。
忙昏頭的趙衍恪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左儀靈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來找他了。
手下說左儀靈在忠國公府,於是他便遞了拜帖準備去忠國公府將人接回來。可寄出去的拜帖各個石沉大海,連點回音都沒有。
等了兩日,還是從葉瞳齡處才知道,莊良玉和左儀靈二人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麼,整日裡都忙得很,根本見不到人。
小豆丁蕭吟松還煞有介事地點頭,說:「我嫂嫂和左姐姐很忙。」
可兩個人在忙些什麼?
誰也不知道。
趙衍恪本想找蕭欽竹問一問,可蕭欽竹這段時間都在城外軍營操練兵馬,根本連人影都看不到。
於是只好趕著國子監下學的時辰去找蕭吟松,讓他給莊良玉和左儀靈帶個話,就說他準備在醉仙樓請一請二位。
回家之後,用過晚飯的蕭吟松一溜煙從自己的松園躥去竹苑,正要溜進去便被人拎住了衣領。
正想痛罵一頓,轉頭就看到他哥那張活閻王似的臉。
「偷偷摸摸非君子所為。」蕭欽竹眉頭微蹙,面上冷若寒霜。
蕭吟松不怕他哥的臭臉,甚至還有膽量做個鬼臉:「我來找我嫂嫂和左姐姐,不找你。」
蕭欽竹拎著蕭吟松往院裡走,話語裡滿是對這個弟弟的嫌棄:「你口中的『我嫂嫂』是我的夫人。」
「嫂嫂是嫂嫂,你是你。」蕭吟鬆氣哼哼道,靈活扭動身子,像只頑皮的小猴,幾下就逃脫了蕭欽竹的魔爪。
一溜煙兒向著書房跑去,臨了進門,還規規矩矩地敲了三下。
得了應允,這才撣撣衣襟,邁著小四方步,一副小大人模樣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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