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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18:31 作者: 沐春歸途
小主事後退兩步,撣了撣衣襟說道:「在下賈於期,工部司主事,想求見妙玉先生。」
蕭安面無表情地點頭,示意神風軍將士可以放行,然後就領著這位賈主事進院。
外頭一眾官員目瞪口呆,實在沒想到竟然還能用這種方式衝進去。
八皇子趙衍懷微笑,「諸位,你們看這不是很輕易就進去了?」
……可是臉面也丟沒了。
倒是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盧承錦哼了一聲,率先邁步進了東廂房,「不管你們怎麼想,陵南道是我管著的地方,在這兒鬥心眼別拿我陵南百姓做棋子。」
***
莊良玉正忙著教幾個讀過些書也曾看過她的《開物記》的讀書人如何通過統計上來的數字來評估受災情況,便聽到蕭安敲門的聲音。
抬眼便看到蕭安領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官員。
「在、在下賈於期,工部司主事,想助妙玉先生一臂之力。」
突然炸響的聲音甚至嚇了莊良玉一跳,她睜著眼看賈於期視死如歸似的說自己名姓。
遲鈍地眨了眨眼,「好啊。」
正鼓起勇氣再自薦幾句的賈於期愣住,眼裡都呆滯幾分,回過神來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多、多謝妙玉先生!」
莊良玉抬手指了指一旁堆著的圖紙,從中挑挑揀揀遞給賈於期,「這些是防寒所的搭建方案,既然賈主事在工部司任職想來對工程統籌幾位熟練,便交由賈主事來負責。」
「是!」
莊良玉被賈於期的大嗓門震得揉了揉耳朵,這賈於期雖然身板看著不硬朗,但嗓門竟然意外的大。
見賈於期開始伏案工作,莊良玉也準備繼續安排神風軍下一步的救災工作。
然後房門再次被扣響。
這次進來的可不是賈於期這樣的小官員。
而是陵南道節度使盧承錦。
「妙玉先生可有時間?」盧將軍一進屋就是開門見山。
莊良玉眉頭微蹙,「盧將軍有何事?」
「一些私事。」
莊良玉輕柔笑了一下,「不知盧將軍可否稍候片刻,待我將事情安排好便與盧將軍一敘。」
誰料這盧承錦將軍竟然點點頭,然後在屋內尋了個地方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便再不說一言,只是偶爾抬眼看看外頭紛飛的大雪。
可盧將軍這樣的人,哪怕一言不發也是存在感極強的。
這盧將軍絕不是蕭欽竹那樣的儒將作風,也不同康聿銘老將軍身上透出來的那種被沉澱過後的久經沙場的氣質,盧承錦身上有一股匪氣。
配著他高大健壯的身形,極有壓迫感。
在其他人的不安里,莊良玉鎮定自若地將剩下的工作安排好,這才讓人離開,走到小桌前,給盧承錦的茶杯續水。
神色淡然道:「不知盧將軍深夜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盧承錦深紅的面上神情冷漠,他看著茶杯中的水,倒出來一點,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幾道線條。
一條波浪曲線,幾個散落的方塊,然後又是許多小點。
莊良玉只看一眼便知這是陵南道的簡易地形圖。
「陵南道不是個好地方,你不該來。」盧承錦直言。他聽完了莊良玉的所有安排,這小姑娘想的不止是救災,她腦袋裡的想法甚至會攪亂陵南道這潭僵持多年的死水。
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不啻於搏命。
莊良玉沒有爭辯,只是問道:「為何只有我不能來?」
「因為你的母親因陵南道而死。」
莊良玉本做好了爭辯的準備,但沒想到盧將軍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莊夫人是病逝。
從莊良玉來到這個世界,能夠睜開眼睛的那一天開始,莊夫人的身體便一直不好,常年吃藥,到後來更是纏綿病榻,最後死在順德元年的春天。
不等莊良玉繼續問,盧承錦繼續說道:「我與你父母是舊識,當年你父親十七歲狀元高中,我與他做過一段時日同僚。也認識你母親,若非當年卷進風波里,瑾芝也不會遭人暗算。」
瑾芝正是莊良玉母親的名字,莊良玉的母親名為木瑾芝。
莊良玉審視盧承錦說的每一句話,她分析不出盧承錦說這些的用意。
若是為了讓她遠離是非,為何她爹不在她進宮請命之時勸阻?
偏偏是她到了越州城,這位盧將軍才選擇在這種時刻說這樣的話。
「盧將軍何意?」莊良玉不願揣度,直接問道。
「你確實如莊道青一樣有些本事,但想在陵南道活下來,活到讓你安然回去,這點本事不夠。」
盧承錦本以為會看到莊良玉的彷徨,但沒想到莊良玉竟然只是沉聲道:「請盧將軍指教。」
盧承錦忍不住出神,仿佛在莊良玉身上看到那個義無反顧的女子,怔愣片刻,回神看到莊良玉黑沉的眼中儘是堅定。
哼了一聲,不客氣道:「是你自己要跳進火坑裡。」
轉而重新手指蘸水將剛剛畫下的線條重新描繪一遍,「陵南道丘陵眾多,除去城鎮之外,在山野中分布無數部落村寨,這些地方匪氣極重。越州城尚且在我管轄範圍之內,這些人興不起風浪。但在越州城之外,你將寸步難行。」
「如今大雪封山,陵南的幾處礦山與州府之間完全斷了消息,如果這些地方被當地部落徹底控制,後果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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