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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20:18:31 作者: 沐春歸途
有的是十幾二十的少年人,也有的是不過八九歲的孩子。
國子監的學子大多都認得她,見她站在迴廊底下也樂意湊上來打招呼。
「莊二娘子今日也是來看新學子的?」
「瞧你這話說得,在場諸位哪個不是我們莊二娘子迎進來的?」
「沒被我們莊二娘子迎進來的監生,這國子監生涯是不完整的!」
莊良玉不說話,只是笑,笑得和風細雨不見半點脾氣。
鼓聲響起,莊良玉的扇子點了點校場,「開始了。」
所有人轉頭開始看即將加入他們的同窗。
四下無聲,禮樂響起,高台之上鬚髮花白的國子監祭酒正在念新生名冊。
莊良玉比不得其他人聚精會神,看著為首的老頭笑得眉眼彎彎。
這人便是她的父親,莊道青,四十九歲,時任大雍國子監祭酒,門生無數,桃李天下。
最出名的門生便是當今天子,順治民生,德興四海的順德皇帝。
順德帝登基後,時任太子太師的莊道青便遞了請辭的摺子。順德帝不願意放人,於是將人留在了國子監繼續當職。
雖然當今聖上榮寵,但只可惜莊家勢弱,根基淺薄不說,人丁也稀落。
偌大一個莊家,除了侍奉的僕從,如今便只剩下莊道青和莊良玉兩個主子,莊良玉還有一個哥哥,長她六歲,如今在青州任御史監察,距離上次回京也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莊夫人早逝,莊良玉印象中便總是看到她臥病在床的樣子,而今莊良玉的母親已經去世十年。
莊府空空蕩蕩,於是這莊老先生便帶著一兒一女乾脆宿在國子監中,簡直讓後來的監生苦不堪言。
國子監的入學儀典並不有趣,但數不清的新面孔卻能給人極大的興奮感,是以這成了莊良玉這十年來雷打不動的樂趣。
今年最小的學生好像只有六歲,站在人群中,驟然凹下去一個坑。
板著一張肉乎乎的包子臉,還真有些監生守禮克制的模樣。
小孩兒生得濃眉大眼,端正漂亮,若是長成必然是一代風流人物。
「莊二娘子,今年最小的監生只有六歲,是蕭家的二郎。」
莊良玉打扇的動作頓了頓,「蕭家?」
說話的人是戶部葉侍郎家的小孫子,行四,今年剛滿十七,還沒到加冠的年歲,生得一臉少年意氣,解釋道:「是蕭將軍家孩子,蕭吟松,是欽竹兄的胞弟。說是天資聰穎,只可惜蕭家人常年在關外,只留二郎一人在西都城,脾性有些嬌貴。」
莊良玉眨了眨眼,頓時失了對小孩兒的興趣。
脾性嬌貴,六七歲的年紀正式小孩兒人嫌狗憎的時候,她才不想去招惹麻煩。
「說起來,欽竹兄回京不久,沒想到竟然這般雷厲風行將弟弟直接送進了國子監。」葉四郎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幸災樂禍,畢竟西都城中勛貴不勝枚舉,沒被莊老先生教訓過的還真沒幾個。
是以因著莊老先生的聲名,哪怕莊良玉已經及笄兩年,但婚事還是沒個著落。
葉四抬手碰了碰莊良玉的胳膊,仿佛也沒了那點虛禮,靠近道:「莊二,你婚事現在莊先生有打算了嗎?」
正看熱鬧的莊良玉突然停了打扇的動作,轉頭,眼裡含笑,瞧著葉四郎,慢悠悠道:「怎麼,葉四郎這是替我著急,要是沒得選,不如就你吧?」
女子笑起來時一雙桃花含情目,水汪汪的似是兩顆黑葡萄,看得麵皮薄的小監生立時耳根通紅。
葉四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可不敢。」
「看來今日得閒,不如我去跟父親說說,開個組會商議一下大家最近的學業?」
這下不止葉四,所有人都連連擺手,「忙得很,忙得很!」
顯然是莊老先生平日裡積威深重,哪怕與莊良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青梅,也抵不住對莊父的恐懼。
大雍民風開放,男女之間並無大防,是以她這個祭酒之女在國子監中出入自由,偶爾幫著父親打理打理國子監的事物,也樂在其中。
其中就包括提提建議讓這些原來整日裡只知道走街串巷,逗鳥遛狗的公子哥兒們開開組會,寫寫文獻綜述。
雖然這些人苦不堪言,但到底行之有效,她爹便由著她折騰這些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的學子們。
她總樂意看這些年輕的學子們一臉朝氣。
畢竟在那場泥石流來臨之前,她們的勘探任務也是為了給走不出深山的孩子們尋找一條出路。
無論在哪個朝代,學習、讀書,都是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事。
甚至是改變一個國家命運的事。
入學儀典持續約一個時辰,看過這些新面孔以後,莊良玉便沒了繼續站在這裡的興致,新來的監生遲早會有認識的時候,也不用急於一時。
於是打著扇子準備去後院轉轉。
及笄之後,莊老先生平日裡壓給她的各種課業驟然減輕,以至於她有些不適應,甚至覺得無所事事。但總折騰國子監里那些單純的學生,又顯得她實在不友善,於是只能放過那些嫩得水靈的學子,轉頭奔向西都城的廣闊天地。
莊老先生整日忙於教書育人,嫌她在眼前亂晃惹人心煩,也嫌那一群群情竇初開的混小子整日眼神亂瞟,趕著她自己外面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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