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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9:48:32 作者: 七墨宣
    想到這裡,雲舒窈抬眸看向面前的微生煦,心道:「只怕這事,裴氏也早就知曉,甚是有意促成。否則按照裴氏的習慣,這馮褚的旨意未下達,他們就會派人來遊說微生煦。

    說到底,馮褚是想藉此事抬高自己的賢明,微生煦也是故意落拙。王鉻不過是整件事情的一枚棋子,微生煦在利用他,馮褚便乘時吃了這棋子,而後棄之。」分析至此,雲舒窈不禁替王鉻感到可憐。

    可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正是他這可恨之處造成了他自己現如今的局面,也無怪他人利用他了。

    至於微生煦口中所言,為喜歡之人必須和身份不明甚至可能為官妓的女子成婚。依照微生煦的平日裡生活習慣來看,她喜歡之人莫非是……

    雲舒窈暗自吸了口涼氣,望向微生煦的目光也多了一絲驚愕。微生煦立刻從她這眼神之中讀出雲舒窈多半猜出了自己喜歡之人是誰,否則又豈會流露出如此神情。

    微生煦毫不忌諱地苦笑說道:「雲娘子莫不是認為本將軍是古怪之人。」

    第七章 婚宴前夕(一)

    雲舒窈卻只微微搖頭,朱唇輕啟問道:「那人可知你喜歡她?」

    此言一出引得微生煦連連苦笑,微微頜首如實說道:「她自然知曉,只是她覺得我不該對她有那般心思。」她說到此處,目光飄向營帳之外,「所以我鎮守在這邊城也未有何不好。」

    「讓你迎娶身份不明的女子,她也知曉?」

    雲舒窈的這個問題雖然沒有得到微生煦的回應,可她光瞧著對方那黯然的眼神也能明白個八九分了。雲舒窈心中明白眼下處境她們皆是可憐之人,只能相互扶持才可度過眼前難關。或許是觸及了雲舒窈心中柔軟的部分,她稍稍上前輕輕環抱住眼前人,沒有言語只是用白皙纖細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微生煦的後背。

    面對雲舒窈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微生煦身子驀地一僵,卻因為雲舒窈這安撫式的拍打又稍稍放鬆了些,臉上的表情也不禁了幾分。

    雲舒窈身上帶著那淡淡的白梅清香,濮陽邊境並沒有白梅,但在鄰國懷安國倒是有不少白梅,懷安帝曾派使臣給濮陽帝送來了幾株,現如今大部分地種在她那名義上的長姐裴秀的寢宮之內。

    微生煦情不自禁地想要抬手輕輕回抱雲舒窈,可在指尖在離雲舒窈衣裳僅分毫之時,又戛然而止地收了回來。應當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便將手握成了拳,平滑的手指尖稍稍嵌入了手掌,帶來了些許刺痛感,讓微生煦的情緒有所平復,低低地對雲舒窈道謝道:「謝謝。」

    雲舒窈鬆開了手,雙手交叉著微微垂眸瞧著彼此的腳尖朝後小退了半步。沒有再提方才之事,只開口說道:「舒窈有些乏了,就先下去歇息了。」說罷,沒有抬頭對著微生煦微微福了福身子便離開了營帳之內。

    此間再未抬頭瞧微生煦一眼,微生煦明白雲舒窈的用心,她知曉自己不願讓她瞧見自己此刻臉上的神情。如此得體聰慧的女子,能與其做現如今這筆交易,或許對微生煦而言是她過去二十年的不幸中遇到的萬幸吧。

    微生煦略略低頭看向自己方才想要回抱雲舒窈而抬起的左手,將其抬高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又輕輕攤開,她的指甲蓋已經稍稍長於指尖,方才握拳的力道使得指甲在手掌心裡留下了痕跡,可在她這不似一般女子溫軟的手,粗糙的老繭與這指甲所留下的痕跡倒也相得益彰。

    她不忍再看自己的手掌,緩緩閉眼稍稍抬高下巴,又默默放下抬起的左手負於身後。象她這般宛如浮萍之人能夠活到如今已是大幸,又有何資格奢望與自己共度白首之人。如此開解自己之後,微生煦的心境恢復如此,又變回了往日的那個大將軍。

    相比之下,柏文書那頭則是忙碌的如火如荼,他一手持手卷一手持筆,正十分認真地仔細清點著商鋪送來的貨物,點清完一處便用筆在手卷上勾畫一處。

    第七章 婚宴前夕(二)

    等柏文書清點到了被褥時,他的眉頭頓時一擰巴,仰頭開始尋找負責被褥採買的人:「被褥,誰負責的。我早前可是說過了,將軍夫人怕冷,需要厚實軟乎的被褥,這怎麼還少了兩床被褥。」見沒人承認,他又大聲喊道,「周鵬,周鵬!」

    「誒,這呢,這呢。」

    周鵬抬手回應著,從忙碌的人群後頭頗費力氣地擠到了柏文書身邊,「來了,來了。柏文書,這是怎麼了?」

    柏文書用筆桿敲了敲自己手裡的手卷,然後又指了指面前的摺疊整齊的被褥:「你瞧,瞧瞧。我這上頭可明確寫明了要兩床厚實軟乎的被褥,可你自己看看。」他將手中的筆遞到持手卷的左手,用手一層一層地捏出一角給周鵬瞧,「這都什麼啊,這給咱們是適合了,給夫人可著實不夠。」

    周鵬瞧完個仔細之後,先是愣著隨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喲,瞧我這記性。安掌柜說今日去他鋪子取那兩床被褥,我都忘了這茬了。」

    柏文書對著周鵬吹鬍子瞪眼指責道:「你這個臭小子,還不趕緊去取,若不是我特意清點一番,你可就辦砸了。」說話間還用右手拍打了一下周鵬的後腦勺。

    周鵬憨笑著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他自己也清楚被柏文書拍打的不冤枉:「得了,我現在就去。」說罷就朝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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