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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58:58 作者: 橙椏
    「他、去哪裡了?」她問站得遠遠的「神明」。

    「等他。」他們說。

    它討厭等待。

    有一段時間,寧安不再做夢,清醒的狀態下,她小心翼翼地感受自己的意識世界,確定了一件事。

    翅膀合攏的夢境之主不見了。

    它被剝奪,而她現在才察覺。

    偶爾有悠遠詭異的呼喊傳來,寧安抱住頭,捂住耳朵,卻依舊無法停止它的侵襲,她像是直接和她的大腦在對話。

    「安安……」

    這是她唯一能聽清楚的內容。

    等到她無意識地開始重複那些古怪的語詞,寧安仿佛能感受到周圍的環境變成了五彩斑斕的色塊,自己也和色塊親密地融合在一起,分不清誰的顏色更髒,是誰污染了誰。

    努力操縱自己的軀體做一個抓的動作,綺麗變幻的景象消失,恢復正常。

    就像剛才不過是幻覺。

    不,不是。

    撥開井井有條的花枝,寧安跟瘋了一樣徑直奔到那些「神明」面前。

    再這樣下去,她會像無盡囈語一樣,成為怪東西。

    她還沒弄明白。

    不能在這裡壞掉。

    「我要見祂、讓我見祂,不然我就讓神永遠將你們留在這……」她緊緊攥著一個「神明」的袖子,用自以為兇狠的語氣威脅,其實在打顫。

    他們看著她,目光里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就像她是一個無理取鬧卻被無條件包容的孩子。

    「真的要見嗎?」

    「……是。」寧安確定,並且她也確定祂不會放過她。

    在凌遲和斬首之間,她選擇後者。

    他們帶著她來到單獨的一扇門前面,有點熟悉,就像、就像萬神殿外的那扇門,她想起來了。

    「真的要進去嗎?」他們問,不同的面容上似乎呈現一致的擔憂。

    她去推,以為會很重,沒想到輕飄飄的像是一層空氣,仿佛門本身就不存在一般。

    「安安……進去了……」

    「好高興……」

    「想見我……」

    「不行……小心……」

    在寧安看不到的地方,「神明」如同被操縱的木偶,一個接一個,說出了似乎被安排好的台詞。

    寧安走在漆黑泥濘的「道路」上,仿佛面神之宴再現,只是這一次她知道誰在那等著她。

    腳下拖泥帶水的觸感愈發強烈,她像是在被推著走,又像是在被挽留。

    窸窸窣窣的莫名聲響擊打頭骨和耳膜,有很多很多東西在遊走,躁動,寧安卻很平靜,她知道這些不算什麼。

    有更加……的存在還沒有出現。

    壓迫感越來越強,視線里連黑色都變得絢麗多彩。

    寧安跌坐在柔軟的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如同一條離開了河水的瀕死之魚。

    心臟在發熱,這是祂的【禮物】之一,支撐著她不在半路倒下。

    「走不動了……」她靠在「牆壁」上,不知道說給誰聽。

    背後伸出兩根觸手,應該是觸手,滑溜溜的,勾住她的腰,托著她的腿,以一種均勻的速度移動著。

    這種體貼讓寧安更加緊張,到現在,她都不了解祂,可祂卻像是掌握了她的一切一般。

    所以,為什麼會是她……

    她又會看到什麼……

    身體散發出後知後覺的恐懼,寧安覺得自己就像一具僵硬的屍體,眼前更是出現了類似「走馬燈」畫面。

    她回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讓她覺得很安全。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個冰冷黏膩的東西捲走,被迫脫離舒服的洋流。

    她很生氣,睜眼就看到一個白髮紅眸的健壯女人站在紅色的血河中,捂著肚子,仰頭,朝她笑,然後滑落。

    很多很多人都不動了,一隻比山還高壯的巨獸嗚倒在地上,大地震動。

    它的身體上有很多傷口,往下滲著血,痛得她發出很大的嗚咽咆哮。

    另一隻黑黑的傢伙靠近它,刺破它的肚子,勾出來一隻比她大很多的東西,它還在動。

    她意識到自己也是用同樣的方式「出來」的。

    寧安有些急,她想要找那個女人,她是、她是……她不太明白,可是她想和她一起。

    踢著腿要下去,那個黑黑的東西根本不理會她,下面越來越小,她只能看見紅色覆蓋了很多地方,巨獸、人都倒了。

    誰也沒贏。

    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直到黑東西堵住她的嘴才停止。

    她在一個冰冷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覺得餓就含著大拇指,因為幾次之後她已經知道哭是沒用的。

    餓……

    她第一次翻身,鼻子撞上軟乎乎的東西,下意識吸了一口,有黏糊糊的液體滑過乾裂的喉嚨。

    本能讓她繼續吮吸。

    直到被黑東西勾出來。

    她和它的無數眼珠對視,偉大的嬰兒無知無畏,她並不覺得它可怕。

    她被丟了回去。

    痛……

    捂著肚子,她哇哇哭,不知道怎麼辦。

    過了很久才有東西搭在她的肚子上,她抓住它,另一個會動的,好像沒那麼痛了。

    另一個會動的和她玩,大部分的時候是她被玩,吊起來轉圈圈、滾來滾去、流血……

    它讓她不舒服,可是這裡只有它,唯一的玩伴,她哭嚎著也只能接受,還巴巴地抱著它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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