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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9:01:13 作者: 青橘一枚
    ……

    玄誠二十五歲才入的道門,幸運的是,他成為了張天師的最後一名弟子。

    天師心善,抓緊最後的時間把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玄誠。玄誠也是一個聰明人,跟著張天師把一天掰做兩天用,不光道法精進得快,就連他自己也修得越來越有仙氣了。

    葉惟昭領著玄誠走進月輪巷深處的那個院子裡。

    葉惟昭指著被蓮花封口的井對玄誠說,這就是自己的願望。他希望玄誠能夠毀了這口井,替葉霜超度。

    玄誠盯著這口井看了很久,告訴葉惟昭說這井其他人都破不了,因為是自己的師父鎮的。

    「井口的符菉需要人血做引方可揭開。」玄誠說,「而人血必須是新鮮的……」

    玄誠沒有再繼續,他只看進葉惟昭的眼睛,葉惟昭很快就明白過來。

    「新鮮人血還不容易?我隨便抓一個……」

    「不可!」玄誠打斷了葉惟昭的話,「道家行道,執法行儀,上照天庭、下徹地獄。貧道能做的只有拔度亡靈、度苦救厄。行兇殺人,將軍是要置貧道於萬劫不復啊!」

    葉惟昭挑眉,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玄誠良久。

    「沒問題!」葉惟昭勾了勾唇角,「用我的血就好。反正我都要死了,在死之前讓能我的霜兒重歸六道,也不枉我白死一場。」

    玄誠聽罷沒有說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葉惟昭明白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說來這道士也挺狡猾狡猾的,死了一個人是自願求死的,所以就怪不到他頭上?看來這道門中人也不都是好人啊!葉惟昭在心裡這樣暗暗地想。

    葉惟昭當然不會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好不容易有個道士願意接這活,他葉惟昭就已經非常感激了。因為還要準備點東西,玄誠算了一卦,決定把做法時間定在兩日後的酉時,兩個人商定好了所有的細節後,這件事才終於定了下來。

    ……

    辦大事前,葉惟昭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置辦了一桌飯菜請玄誠吃。

    兩個人以茶代酒,吃著喝著也挺像那麼回事。

    席間葉惟昭問玄誠:「道長的人生有什麼遺憾嗎?」

    玄誠想了想,回答葉惟昭:「有!」

    葉惟昭驚訝,說原來張天師的關門弟子也會有遺憾?

    玄誠點點頭說,「當然啊!道長也是人,人都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葉惟昭挑眉,眼底流出特別感興趣的顏色,「昭,洗耳恭聽。」

    「就是,沒有給家中老人留個後。貧道乃家中獨子,入道門後,倒是苦了二老……」玄誠低頭,臉上愧色明顯。

    葉惟昭聽了點點頭,臉上也無甚表情,「所以道長原是有夫人的。」

    「是的。」玄誠頷首。

    葉惟昭低頭扒飯,問一句,「那麼道長又為何不讓尊夫人給你生個兒子?」

    這個問題叫人怎麼答……玄誠苦笑,自然答不出來。

    「可是因為尊夫人不解風情,不懂伺候男人?」葉惟昭抹一把嘴,抬起頭來目光沉沉地看著玄誠。

    葉惟昭的話說得刺耳,玄誠心中不悅,立馬否認道,「不是的,她很好,漂亮又體貼。曾經我也很愛她,過過一段時間非常恩愛的生活。」

    「恩愛麼?」葉惟昭揪住這個詞不放過。

    「那是當然!」玄誠非常肯定地說。

    葉惟昭拿起面前的箸,夾起一塊豆腐丟進嘴裡重重地咬……

    「那麼就是道長你自己沒本事了……」正在葉惟昭說這句話的時候,自窗外突然吹進來一陣風,只聽得「光」的一聲,燈台被風吹到了地上,油燈熄滅,周遭瞬間陷入黑暗……

    待到玄誠再把油燈點亮,葉惟昭已經靠到了窗邊的一把小椅子上,沉默著看向漆黑的窗外。

    「你不吃了麼?」玄誠問。

    「不吃了,你慢慢吃。」葉惟昭說。

    玄誠點點頭,重新坐下正要開動,又停了下來。

    「剛才你最後一句說的什麼?燭台掉地上貧道沒有聽見。」玄誠問。

    「沒什麼,我說今晚沒有月亮,明日有雨。」葉惟昭望著窗外也不回頭,嘴裡淡淡地說。

    ……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一天,待到傍晚才放晴。陽光總算刺破了陰霾,在天邊暈染出半面絢爛的晚霞。

    葉惟昭與玄誠最後一次來到井邊。

    玄誠著道袍,葉惟昭則一身素。

    「開始吧,道長!」葉惟昭走到那棵木樨樹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對玄誠說,「我已經等不及了。」

    玄誠笑道,「將軍莫急!貧道手裡還有些道場要擺。」說完便把隨身攜帶的寶劍、寶鏡、三清鈴、令旗,令牌,符術、印章都一一在那井邊擺就了位。

    玄誠最後從懷裡抽出來抽出來一塊綢帶,葉惟昭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那是玄誠這段時間一直在寫的東西。

    「這是什麼?」葉惟昭盯著那塊紅綢帶問,這綢帶若非寫滿了字,在葉惟昭看來跟那成親用的牽巾沒兩樣,他很好奇不過開個井為啥要用成親的牽巾。

    「福祿帶。」玄誠道長頭也不抬地說,「給魂魄做指引的,你把人放出來,不給引個路,人怎知道要去哪裡?」

    玄誠一邊說一邊把這塊寫滿字的福祿帶給鋪在了井蓋上。

    「福祿帶上都寫了些什麼?」葉惟昭又指著那塊紅綢上的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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