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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9:01:13 作者: 青橘一枚
    葉霜給老祖宗帶的是兩盒六年根的山參,這參是葉霜托百草堂的掌柜,專門尋長白山裡的老獵戶進山挖來的。

    百草堂的掌柜給了幾盒給葉霜掌眼,告訴她,參不是越老越好。參過了六年,就像咱們人老了,病蟲害會變多,反倒是六年根的,正是參的壯年,參里的各種效用正當巔峰,入藥或滋補都屬正當時。

    葉霜仔細看那幾盒參,果然看見六年根的最為飽滿膨大,年歲低一些的,就跟孩子似的羸弱一點,再老一些的,又開始變得萎縮乾枯。於是葉霜便為祖母挑選了那六年根的。

    葉霜一邊喝血燕,一邊跟祖母聊天。她問徐老太太,今天祖母應該很忙,很多後輩都要過來給您拜年。

    徐老太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說,「是的,所以我這樣的老太婆就坐這裡守株待兔就好了。」

    聽見祖母把他們這些兒孫都比作兔子,葉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突然,徐老太太想起了什麼,對葉霜說:「對了,剛才你哥來了。」

    「啊?」葉霜抬頭。

    「葉惟昭。」以為葉霜不知道,徐老太太給葉霜點了名。

    「他也過來給我拜年,還送了兩盒和記的果子。」徐老太太說。

    葉霜笑,「和記的果子油大,祖母你少吃點。」

    祖母搖了搖頭,對葉霜說:「你們來給我拜年,是應該的,只是葉惟昭能來,倒是我沒有想到的。至於他送什麼,其實不重要,只要是今天他來了,倒是讓我有些觸動……」

    葉霜聽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有點意外。

    上一世的祖母對葉惟昭怎樣,葉霜可是看得清楚。因為葉惟昭脾氣不好,對誰都一副拒人十萬八千里似的臉,府里的人也不喜歡他,哪怕是開口讓葉惟昭進門的祖母,對葉惟昭也永遠保持著那種不咸不淡,不遠不近的距離。

    「霜兒啊!」徐老太太叫葉霜的名字。

    「孫兒聽著的,祖母。」

    「因為葉惟昭出身勾欄,所以你們都看不起他,是麼?」徐老太太說。

    葉霜一愣,暗道,誰敢看不起他,這不都因為害怕嗎?你若因憐憫,給魔開一道門,日後魔便登堂入室吸了你的魂,奪了你的舍,怎麼辦?我不犯魔,該給什麼給什麼,錢財無所謂,只是別給心。但是魔也別來犯我,各自安好,便是人魔相處,最為恰當之道。

    但是葉霜不敢這麼說,只告訴祖母,葉惟昭總歸不是母親生的,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再多的,祖母就別指望了。

    這樣的話,擱從前,那是老祖宗自己說的,可是今天,卻從葉霜的嘴裡說出來,就連葉霜自己都覺得怪怪的。

    聽見葉霜這樣說,徐老太太嘆了一口氣。

    「霜兒說的其實也沒錯……」老太太點了點頭,「但是像我這樣的老太婆看見知節懂禮,孝順長輩的孩子總是會忍不住去喜歡的。」

    葉霜啞然。

    所以呢?

    就憑藉那兩盒果子,祖母這是準備要正式喜歡葉惟昭了嗎?如果真是那樣,只能說葉惟昭這廝絕了,四兩撥千斤的套路可是玩得溜溜的。

    「所以今天葉惟昭來給我拜年,我便想起了這孩子的娘,我這心啊!便真的有些難過了。」

    徐老太太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竟真的透出幾分哀傷……

    第35章 不堪

    徐老太太告訴葉霜,葉惟昭的母親叫李歆,認識葉濟康的時候只是寧水河邊戲樓里的一名歌女。所以李歆進的連教坊司都不是,是真正的貧家女,被私妓場的老鴇們養大的。

    葉惟昭從來沒有對葉霜提起過他的家裡人,眼看今天老太太似乎有所感,突然說起這段往事,葉霜心裡其實是有點好奇的,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只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剝面前果盤裡的香瓜子吃。

    徐老太太說,葉濟康在入贅徐家之前,一直都是與那李歆在一起的,所以當徐三娘回家提起她相中了葉濟康的時候,老祖宗當時是拒絕的。

    葉霜聽了並不感覺意外,不天天在一起,能有葉惟昭嗎?只是兩個人既然已經私定終身,都有了兒子,男方還要入贅其他人家,實在是有點膈應人了。

    徐老太太搖搖頭解釋說:原本葉濟康也是不知道那李歆懷了孕的,葉濟康和李歆分開得早,在徐三娘認識葉濟康之前,他們就分開了。

    「但總歸是有個前任在,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遺留問題沒有處理好。」葉霜說。

    其實說一句心裡話,直到如今,葉霜都不能理解母親當初為什麼會看上父親。

    富家小姐配落魄書生,這樣的問題在徐家老祖宗面前似乎並不是一個事,其實老祖宗的這個反應本身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徐老太太似乎真的不考慮解釋這個問題,她只認同葉霜提出來的,有前任的男人入贅徐家是不妥的,可是老太太的這一項堅持,在見到李歆後,很快就被瓦解了。

    徐老太太告訴葉霜,因為擔心葉濟康假徐府女婿之名,暗地裡贍養那個女人,徐老太太曾經親自上門去見過李歆。

    當時的李歆還沒有去涿州,她住在寧州一個很偏遠的小鎮上,當徐老太太輾轉找到自家女婿的前心上人時,李歆生病了,正躺在床上養病。

    「現在看來,李歆那個時候是剛生產。」徐老太太幽幽地說,因為房間的門窗都被關了起來,李歆一個人躺在床上,頭上包著厚厚的棉布,臉色也不好看。只是因為當時她的身邊並沒有嬰兒,再加上那個季節還有倒春寒,窗外的風呼呼颳得刺骨,老祖宗便也沒有在意,只當她染了風寒,自己一個人遠遠地坐到了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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