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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9:01:13 作者: 青橘一枚
「……」葉霜一聽,一口老痰卡在喉間,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是八哥,不是翠鳥。」葉霜淡淡地說。她走到床頭,兀自整理雲鬢,準備休息。
其實葉霜說的也不是真話,她是想繡鴛鴦來著,只可惜繡瘦了點,變成了小鳥……
此言一出,葉惟昭果然愣住了。
「是你的歡哥嗎?」他問。
「是的。」葉霜冷漠地點頭,並不看他。
半天了,果然再聽不到葉惟昭回應,葉霜已經放下了高挽的髮髻準備躺下。
「我走了,你保重。」葉惟昭長嘆一口氣,再也不想說什麼。
他沒有帶走那塊沒有完工的繡帕,只是握刀的手上青筋暴出。葉惟昭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他轉頭看向葉霜,對她說:
「千萬不要因為我而任性,我說了走,就一定不會再回來。」
葉霜大笑,告訴葉惟昭,哥哥不要操閒心,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才是對的。
葉霜很清楚說什麼可以最深刻地刺激到葉惟昭,果然,那一聲哥哥一出,葉惟昭的臉色直接就變黑了。
「你為什麼總是寧願相信別人,也不肯相信我的話呢?」葉惟昭眉頭緊蹙,眼睛裡甚至有了憤怒的火焰:
「不要被奸人騙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葉惟昭說罷再不停留,他沒有多看葉霜一眼,便走出房門,大步離去……
房間裡再度恢復了平靜,葉霜長吁一口氣。
她軟綿綿地倒在床上,甚至連大開的房門都沒力氣去關。心臟已經因為持續激昂的情緒抓緊到隱隱作痛,葉霜拿手輕輕揉著胸口,只覺得過了今晚,自己的小命已經丟了一大半。
躺了好一會兒,葉霜才終於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她首先走到門邊,把門闔上,用門閂別上,再使勁推了好多次,這才放下心來。
別好了門,葉霜回到燈下,拿起葉惟昭看過的那塊繡帕,細細摩挲。
鼻尖還殘存淡淡的青草氣息悠悠縈繞,那是葉霜曾經熟悉的,葉惟昭的味道。
胸口突然被某種傷痛的情緒狠狠擊中,葉霜驚訝地發現,那似乎是心碎的感覺——
葉惟昭離開時候的眼神,她依舊記得深刻。同上一世一樣,葉惟昭離開的時候也說了同樣的話。
葉惟昭說他不是葉霜的哥哥,葉霜也不姓葉。如果葉霜真的是葉濟康親生的,那麼葉濟康反倒沒辦法再入贅徐府了。
可笑!
葉霜不姓葉姓什麼,為什麼葉濟康就不能入贅徐府了,親爹都不能入贅,莫非還只招贅野爹?這般可笑的說辭,她怎麼會信?
……
第二天葉霜去依嵐院吃早飯的時候,裝作不經意般問葉濟康,大哥什麼時候去軍營?
葉濟康回答葉霜,說葉惟昭已經走了,今天早上天不見亮就走了。
「這小子的脾氣真是糟糕透了!要不是管事的跑來跟我說大公子走了,我都還不知道!」葉濟康一邊喝薏米粥一邊忍不住嘆氣:
「前幾日說過要晚點走,今天早上又一聲招呼都不給人打,就拍屁股走人了!明明是給做人兒子的,卻張揚跋扈得跟老子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跟誰欠他一般!哎……」
葉霜聽言,臉上不動聲色,卻暗地裡長吁了一口氣。
葉惟昭走了就好,沒有他這個煞星在,葉霜的家便還是那個和諧的家。母親依舊是那個溫柔又不失豁達的母親,父親則一如既往的寬仁大度、溫文儒雅知進退。
因為葉惟昭走了,今天早上的徐三娘對葉濟康都熱情了不少。她親自給葉濟康盛了粥,還給張羅著給葉濟康多剝了兩個蛋。
葉霜看在眼裡,忍不住暗自搖頭。
母親總是這樣,把什麼東西都寫在臉上。葉惟昭再是大逆不忠,也是葉濟康的兒子,你當著葉濟康的面這樣表達喜悅之情,哪怕給他剝再多的蛋,也是於事無補啊……
但葉霜也知道,徐三娘就算知道這一層也不怕,徐三娘是老祖宗最寵愛的女兒,她就是要想怎麼笑,就怎麼笑。
葉惟昭義無返顧地進了軍營,葉霜的生活又重新恢復了平靜。每天早上,她都去依嵐院請安,陪父母吃早飯,完了便窩在閨房裡繡繡花,看看書。她把自己繡了一半的像翠鳥的那隻鴛鴦給剪了,這是葉霜的恥辱,她明明跟紅蕎學了好幾個月,沒想到依然還是這個結果。
每天下午葉霜會去二房跟徐菁菁說會子話,或玩點遊戲。從前她都是去大房找徐修齊玩的,但是自從上次對蘭氏公開表達不滿後,葉霜便不去了,只去二房,找徐菁菁。
有時候徐修齊聽見消息,會腆著臉過來湊熱鬧。徐菁菁比較挑,偶爾會攆徐修齊走,有時候則不管。葉霜其實都不在意,反正她不會主動開罪徐修齊,至於徐菁菁怎麼想,葉霜也隨她。
這樣平靜安逸的生活持續了很久,一直到了年底,喧囂的一年終於落下帷幕,官爺們上京述職的上京,爭取明年能有一個好奔頭;農人們交租賣糧,準備用手頭剩下的錢買明年的種子;商賈們盤點清帳,準備來年再多囤一點貨,多開一間店。人們都陸陸續續回歸家庭,準備過年,誰都沒有注意到,危機卻在無聲息中悄然潛入每個人的生活。
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一場動盪,即將來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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