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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55:18 作者: 韓金書
孔嬤嬤和墨蘭墨心也沒有吃,含璋乾脆招呼她們一起,主僕四個一塊兒吃飯,多熱鬧啊。
她們三個還拘著規矩不肯坐,還是含璋都佯裝生氣了,孔嬤嬤才一笑,率先在旁邊矮凳上坐下了。
也招呼墨蘭墨心:「咱們就陪著主子用一頓吧。偶爾一次也不妨事的。」
她們不願意坐下來,只肯陪在矮凳上坐著,含璋就隨她們了。
倒是一塊兒用膳的時候沒有扭捏。含璋很高興,吃的也挺多的。
含璋出門,孔嬤嬤陪著,墨蘭墨心守著屋子裡。
整個海會寺都讓福臨給清乾淨了。白日裡的親貴大臣們都走光了。
這會兒的海會寺清淨的不得了。含璋在的地方,也是不容許人隨便闖入的,而含璋要出門,是提前清路過的,她要去哪兒都可以。
含璋在外頭走了會兒。
有些地方的雪留著,確實是挺好看的。
甚至趁著孔嬤嬤不注意,含璋還去踩了踩雪,她穿著厚實的小靴子,一點兒不怕雪水透進去,聽著那雪在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含璋自個兒都笑了,笑得很開心。
難得有這樣頑皮自我的時候。
她穿著暗金色的大氅,皮毛在淺淡的星光雪色中透著華貴的光芒。
人間潑天的富貴,都被她一人攏在了身上。
「阿彌陀佛。」遠遠一聲佛號,幽遠而入含璋的耳中。
她轉頭,瞧見了那雪梅底下站著憨璞。
含璋笑了笑。
孔嬤嬤低聲說:「主子可真是神了。」
含璋又笑了。
哪裡神了呢。憨璞今日被福臨趕走的時候,分明是一副話沒說完的樣子。
她出來散步,憨璞那兒肯定是要想法子見她的。
含璋倒是也想和這位得道高僧說說話。試探試探,他究竟知道多少事。
所以吩咐了底下的人,若是遇見憨璞求見,就把人放進來見她。
憨璞果然來了。
含章去雪梅底下和憨璞說話,孔嬤嬤要跟著去,含璋指了指後頭,道:「嬤嬤去廊下等我吧。」
孔嬤嬤有些擔心,含璋笑道:「沒事的。嬤嬤不是看著麼。有什麼不對,我一喊,大家不是都能過來麼。」
孔嬤嬤只得去了。
含璋走到樹下,抬眸瞧了瞧面前的紅梅。
紅梅晶水,都結冰了。成了一朵雪涼的紅梅花,在夜色裡頭瞧著,還挺好看的。
這裡沒有繚繞的佛香,含璋聞到的,是梅花的清香。
「檀主。」憨璞給含璋行禮。
此時再看這位禪師,倒是有幾分出塵入世的佛性。
含璋漫不經心的碰了碰眼前的一朵冰梅花:「禪師以為,本宮和董鄂氏是一樣的人嗎?」
「自然不是。」憨璞道,「董鄂施主不及檀主有慧根。董鄂施主深陷其中,已不可自拔。與我佛,董鄂施主已失了緣分了。」
此時,含璋懶得與他來往機鋒。
梅樹底下的雪沒有掃過,就只有她與憨璞的腳印在這裡。
她呼出一口氣,與憨璞數步之遙,一個站在梅樹這邊,一個站在梅樹那邊,並不親近,也並不親密。
仿佛疏遠的似佛與人間的距離。
又好似身處在一個空間之中。從這處能望到那處,從佛堂,能探到人間。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含璋問道。
憨璞沉靜道:「檀主命格不是此間命格。檀主貴不可言。檀主是世所罕有的。不只是拙僧,還有拙僧的師弟,拙僧的師父,都能看出來。」
含璋笑道:「禪師你真的太誇張了。這麼說,你們佛門中人,個個都能看出來?」
憨璞道:「非也。是與檀主有緣,才能看出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含璋問了:「你師弟師父,是誰呢?」
憨璞答說,師弟行森。師父玉林琇。
含璋哦了一聲,卻將眼前一朵冰梅花上的冰晶都掰開了。
冰晶落在她的指尖上,很快融為溫熱的雪水。
行森。玉林琇。什麼有緣呢。這都是和那個『福臨』出家有關的人物。
是因為有了她,福臨不會再出家,他們的功德不能再有,所以能認出她的身份來歷嗎?
含璋看著憨璞的清泠目光中有了冷意:「你們原先,想的是皇上。如今覺得本宮更好,所以就想要度化本宮出家嗎?」
憨璞的眼中突現一點無奈:「檀主。這非是拙僧所想的。拙僧只是想試探一下檀主。將來,檀主總會見到拙僧的師弟與師父。師弟性痴,師父說,恐怕我等都要落在他的手上,被他所牽累。」
「拙僧不想這樣。也怕檀主會動心。所以試上一試,」
含璋將那雪水甩在地上,垂眸冷道:「本宮什麼都知道。」
今夜無月,一點星子透過雲層,一點淺淡的光亮落在白雪上。
雪光倒是更明亮些。
廊下掛著燈。孔嬤嬤手裡也提著風燈。
四處都掛了些燈,不甚明亮,但也不甚昏暗。
憨璞注視著面前的皇后娘娘。
娘娘年輕,眉眼靈透鮮活,哪怕是冷冷的,竟也有些像那殿中的菩薩模樣。
憨璞的心中,盤桓繚繞的不是塵世俗人的愛美喜悅,而是一番依託佛緣定數的敬畏與臣服。
「您當然什麼都知道。」憨璞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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