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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55:18 作者: 韓金書
那畫卷上是深林溪邊,一頭野生的水牛在溪邊飲水。
這畫上有福臨的私人印記,含璋一看就知道了。
前幾日在南海子住著,福臨畫了好幾幅畫送給她,含璋如今也是熟悉福臨畫風的人了。便是沒有這個印記,只一看這畫卷上的風格,也能猜出是福臨畫的。
就是這個畫可能早一些。福臨現在的運筆要更成熟些了。
福臨看了兩眼,多爾瑾年紀小,臨摹的畫就很稚嫩,當然是比不上福臨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倒是另外一幅畫,臨摹的很像。哪怕是福臨這個原作者看了,乍然也尋不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來,就是需要那印記分辨的。
「這是誰畫的?」福臨看著畫不做聲,那就只好含璋來問了。
其實誰畫的,含璋還能不知道麼?
多爾瑾病了,太后過來,只會守著孩子,不會顧得上去看這些。
董鄂氏這麼有心的人。又是揣著目的進宮來的。她背後的人也是想要她成功成為福臨的嬪妃的。
這幾張畫放在桌案上,瞧著是無心的,像是家常的模樣,可誰又能說這不是有心的呢?
就是這樣的隨意的態度賭一把,說不準就被福臨看見了呢?
董鄂氏沒有抬頭,規規矩矩給皇上皇后磕了頭,然後才說:「回娘娘,這是奴才畫的。」
「這畫原是皇上賞賜給承澤王爺的。王爺交給大公主帶入宮中。大公主對皇上有孺慕之情,心中思念皇上。又很喜歡皇上的這幅畫。因此入宮後便時時臨摹。奴才陪伴公主,因公主知道奴才從前學過作畫,因此也命奴才陪著一起。」
「昨夜,公主定要畫完後才肯安睡。這是奴才的責任。奴才甘願領罰。」
答的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要不是含璋前兒才聽福臨說過他作畫的習慣。說不準還真看不出這董鄂氏的來頭了。
前兒福臨抱著她講畫,和她說,他有個運筆的習慣,早些年順序總是隨心而動,總被岳樂說不對,他偏是不改。這運筆的習慣也有幾年了。
可在南海子待了幾日,似乎是有所體悟,竟然就覺得改了更順手些。因此給含璋畫的新畫兒都是改了的。
福臨還特意演示給含璋瞧過的。
這野牛飲水圖是早些年的畫作。那運筆的習慣還沒改呢。可看董鄂氏臨摹的,就那麼一個小小的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董鄂氏給改了。而且還是按照福臨現在的運筆改的。
這能說明什麼呢?董鄂氏又沒跟著福臨去南海子。他們如今什麼接觸都沒有。
董鄂氏怎麼會得知這個的?除非,她是早就知道的。
含璋捏著那幅畫,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董鄂氏一心一意的想進宮,一心一意的要做福臨的女人,還提早了兩年就入宮了。
便是想要福臨注意她。
她別是重生的吧?想和福臨再續前緣?
董鄂氏一直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含璋也一直看不透她。
先前董鄂氏出頭的機會被太后叫她給摁下去了。
這董鄂氏自然是坐不住了。借著多爾瑾生病的機會,在福臨面前展示他的畫作,她肯定不是為了讓福臨記憶起什麼前塵往事的。
她應該是在想在福臨面前展示她的才華。一個才情出眾,漂亮婉柔的滿洲格格,大約更能吸引福臨的注意。
含璋摸清楚了,她輕輕勾了勾唇角,她方才遞畫兒過去,福臨都不接,就那麼看。
她可不樂意了,走到福臨身邊,和他並排坐下,把手裡的畫塞到福臨手裡,然後笑著看向董鄂氏:「你把頭抬起來。」
等董鄂氏抬了頭,含璋望著福臨笑道:「人家說甘願受罰。皇上瞧著辦吧。」
那是福臨自己的畫,福臨多敏銳啊。
他沒把畫拿在手裡,就那麼看了兩眼,就看見了含璋注意了的地方。他甚至發現的更快。
前幾日才改了的地方,董鄂氏昨夜臨摹,就已經給改過來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身邊有他們的人。說明這宮裡跟個篩子似的,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還滲透到公主所來了。
這個董鄂氏,有能耐啊。
把人送進來,為了把人送到他的身邊,他們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他們以為這樣,自己就會看中董鄂氏,就會接納她在身邊嗎?
他是喜歡美人兒。喜歡嬌怯純情的小姑娘。
才情出眾,能與他琴瑟和鳴當然更好了。
可他卻絕不願意被人安排的。
小皇后是個意外。也只有這麼一個意外。
她性子純真,心思晶瑩剔透,當然值得被人珍愛疼惜。
可董鄂氏呢?她眼睛裡的功利算計,他們以為他看不到嗎?
福臨想,這個董鄂氏,是不能留在多爾瑾的身邊了。
這一回都這樣了,下一回,難保他們不會明目張胆的利用多爾瑾。
甚至這個董鄂氏,都不能再留在宮裡了。
福臨見含璋笑著,卻是一副我不管了皇上您自個兒處置吧的模樣,他心裡難得有了一絲溫柔。
他的含含這麼聰明,應該也看出這畫不對勁的地方了吧。
福臨早年喜歡畫畫,畫好了就喜歡隨便賞人。
幾個近支宗室親王貝勒都是有的。他畫的高興了,就直接賞賜出去。誰和他關係好,誰就賞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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