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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雪夜竹影斑駁, 竟然讓時南絮有種此人性情柔和的錯覺。

    不過一眼, 時南絮就認出來此人是誰了。

    正是劇情綱要里該是萬人迷小皇帝主角受身邊的忠犬影衛,還是那個摘下面罩逗她,說自己看到了他的臉, 他要將自己殺了的江湖刺客。

    主角受小皇帝都崩壞了,如果這些主角攻都崩壞的, 似乎也不是一件多麼令人意外的事情。

    時南絮索性順其自然了。

    身形高挑的蘇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屋內站在窗邊的時南絮, 本來想要輕躍上樹間重新藏起來的動作也是來不及了,就這樣沉默無聲地和她對視。

    她青絲未束, 只披了件藏青色的披風,手中握著的書卷方才還沒來得及擱置在桌上。

    燈光如豆,眉眼溫柔。

    時南絮看著眼前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的冷冽劍客,忽而忍不住抿唇輕笑了一聲。

    蘇宴只穿了一身如墨的黑色勁裝, 幾乎與無邊的雪夜融為一體。

    「原來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啊。」

    沉默寡言的蘇宴就這般看著眼前溫柔的少女抿唇淺笑, 柔聲說原來一直都是他。

    她這點柔和如水的嗓音, 在這靜謐無聲的雪夜裡顯得格外好聽。

    看著時南絮那張笑靨, 蘇宴覺得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細細的銀針扎了一下, 酸疼的厲害。

    對啊, 他一直都候在她身邊。

    只是怕驚動到她, 便鮮少現身。

    蘇宴是清晰地感覺到了有些心疼的,待在她身邊的日子越久, 他便越發清楚宮裡的日子有多難熬,便更加難以想像當初那個連街邊乞兒都願意施以援手的名門貴小姐, 是如何在那高大如囚籠般的朱紅宮牆裡度過這些年月的。

    時南絮本以為這些日子窗台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糕點,是陸重雪派了碧月放的。

    因為有時候她回府晚了,便總是買不到想吃的糕點。

    「秋獵的時候,也是你對不對?」

    蘇宴看著那雙彎彎得如同月牙兒般的眼眸,微不可聞地低聲應了。

    「嗯,是我。」

    時南絮把窗戶往外打開了些,柔聲道:「夜裡的雪下大了,冷得厲害,你先進來吧。」

    蘇宴由烏木髮簪高高束起的墨發間已是落滿了雪,許是怕身上的雪打濕了屋子裡鋪著的毛毯,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不曾動彈。

    時南絮見他這般固執,索性自己探出半個身子去,然後輕輕地牽住了對方凍得都有些泛紅的手指。

    夜裡的雪下得緊,沒一會,就有雪花飄到了時南絮的鬢髮間,青絲作底,有如白梅綴於烏梢枝頭。

    蘇宴垂眸無聲地看著少女被雪染白了的發梢,腦中忽而想起了多年前途徑一處茶館時聽到的無名詩。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想到這句詩時,蘇宴忽而覺得自己的指尖碰到的那點溫熱格外地燙人,燙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了,難以呼吸。

    可他身為江湖刺客,此生樹敵不說無數也有百八十人了,她若是在他身邊,定是不得安穩的,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憂。

    原本蘇宴想著自己需得早些離開她才是,報完當年的恩情便該走了,可這樣的念頭卻一拖再拖,總想著再陪她片刻.........

    說到底,不過是貪戀這點不可多得的暖意。

    手指被少女握住輕輕地晃了晃,時南絮抬眸看向他,「快些進來罷?」

    鼻尖捕捉到了她身上梅花般的冷香,不過心念猶豫間,蘇宴就已經翻身進來了。

    晚間飲了點果酒的時南絮眸中晃著盈盈的光,她笑著抬手拂去了蘇宴青絲上落的雪,忽而感慨道:「你們習武之人都這般能吃苦嗎?」

    蘇宴意味不明地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像是沒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沉默寡言的性子,讓時南絮想起了那個總是如影子一般的人。

    這樣一聲不吭做好事的風格倒是有點相像。

    蘇宴坐在桌旁,看著燭火邊翻閱手中書卷的少女,她鬢邊的碎發順著她低頭的動作垂落了下來,他又低頭看了眼手裡拿著用油紙包裹著的酥油餅,薄唇輕抿,拿了一塊遞過去。

    時南絮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酥餅,愣了一下看向尚未解下面巾的黑衣青年。

    蘇宴猶豫了半晌,用清冽低沉的嗓音說道:「這酥餅冷了就不好吃。」

    時南絮這才發現蘇宴帶過來的酥油餅還散發著熱氣,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買回來的。

    這是對方的好意,時南絮也不曾推拒,傾身靠過去輕咬了一口,酥皮入口薄而脆,混雜著椒鹽餡料的香氣。

    蘇宴沒想到時南絮會直接傾身靠過來咬一口,這樣被拉近的距離,頓時在燭火下生出了幾分溫柔黏稠之感。

    少女清麗的面容就在眼前,蘇宴甚至能夠看到對方因為酒意上涌染上薄紅的兩頰,還有她瑩白的耳垂。

    撲面而來是她身上絲絲縷縷如綢帶般的香氣。

    垂下的髮絲如同軟鉤子一般,輕輕帶過蘇宴的手背。

    那點幾不可察的癢意,讓蘇宴拿著酥油餅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時南絮輕輕地眨了眨眼,看著蘇宴微微顫抖的指尖,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腕,溫聲問道:「你的手腕受過傷嗎?」

    腕間忽而傳來她掌心的溫度,曾經練劍殺人留下的舊傷其實許久未曾發作,可不知道現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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