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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下官那番話是何意思,相信趙小將軍肯定是能明白的。」

    「我已有心儀之人。」

    話音落下後,生得纖細清冷的少女頭也沒回地進了馬車的車廂里,落下了帘子,隔絕了趙羽書看過來的目光。

    留下立於寒風細雪中的少年將軍,還有他身畔的白馬。

    平遠將軍府的嫡子心氣高傲,被人這般婉言拒絕了心意,自是不會強求。

    趙羽書在原地站了許久,簌簌的初雪將他的青絲和濃密的眉毛都染白了,就連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都未曾有半點動作,仿佛要在原地化為石像一般。

    他抬眸,看著馬車的帘子被寒風掀起,露出車內坐著的人瑩白如玉的側臉,水玉般的臉蛋陷在柔軟的雪色絨毛中。

    她一眼都沒有回過頭來看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直至那輛藏青色的馬車都已經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馬蹄聲清脆,越拉越遠直到聽不見。

    趙羽書像是才找回直覺般拿起馬鞍上放著的紅纓槍,翻身上馬。

    冷冽如刀子般的寒風吹過他的耳畔,發出呼呼的聲響,吹亂了趙羽書的鬢髮,也讓那顆心臟愈發冷下來。

    意氣風發的平遠將軍府嫡子,自出生以來順風順水,從來想要什麼都是第二日便有了,習武也是遠遠快於旁人,一路晉升為京城的禁軍統領。

    唯獨此次心意動,不可求。

    趙羽書將手中的韁繩握得極緊,就連指節都泛起了白色,眉眼間落的雪,襯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硬是多了幾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他自是不信時南絮有什麼心儀之人的。

    那樣清清冷冷的無心之人,從何而來的意中人?

    便是有又如何,待得他立下戰功班師回朝,就是將那人殺了又何妨。

    日久生情,趙羽書不信屆時求得她做了自己的正妻,長夜漫漫,日夜悉心照料澆灌,她對他生不出半分情誼。

    若是做得過分了些,會惹得她噙著淚,嬌嬌怯怯地摟著他的脖子告饒,再柔聲喚他一聲夫君。

    *

    端坐於馬車中的時南絮待到再也感受不到趙羽書的目光,這才鬆懈下來,心氣一松,抱著暖爐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方才強撐著在趙羽書那幾乎都想要把她整個人吃了的目光注視中,說出那樣一番話,著實是耗了時南絮不小的勇氣。

    她垂下眼,看著紫銅暖爐上的雲紋出神。

    腦中不住地回想起方才平日裡如陽光般肆意明媚的少年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神情。

    時南絮很少與人說這般重的話。

    可時南絮莫名有種直覺,她若是不說重些,趙羽書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地就放棄的。

    這些日子和趙羽書相處,時南絮也隱約發現了身為平遠將軍府嫡子的趙羽書的少年傲氣。

    如果是像少年將軍這般驕傲的人,定然是不會再多看拒絕過自己的人一眼。

    這趙羽書總不至於打完仗回來後還要找她算帳不成吧?

    想起上馬車時,少年那纏著血絲的黑眸和銳利的眸光,時南絮不由得微微瑟縮了一下,抱緊了手裡的暖爐。

    但時南絮很快就把這件事拋於腦後了。

    說不定等趙羽書回來,她都已經被少帝陸君辭給燒死了。

    而且看趙羽書也不是那般記仇的性子。

    青山寺路上的雪已經積得很厚了,馬蹄和車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交錯縱橫的痕跡。

    只是馬車停在了半山腰間,山路險阻,馬和車已是上不去了。

    上香祈福完,時南絮由小廝攙扶著一步一個腳印往山下走。

    眼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時南絮便婉拒了寺廟主持留下來用齋飯的好意。

    晚來天欲雪,看那暗沉的天色,若是不儘快下山,只怕是雪都要將下山的路淹沒了。

    因著下山步履匆匆,時南絮未曾注意到擦身而過的藍衣青年,面目清秀俊雅,眼尾生了顆淚痣,便顯得身上的書生墨香氣沒有那麼重了。

    所穿的衣著雖然不顯得簡陋寒酸,但手肘處的布料已漿洗得有些略微發白,可見家中許是有些貧寒。

    穿著藏藍色棉袍的青年看著迎面走過來的身影,先是一愣,而後迅速收回目光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那通身溫和矜貴的氣息,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因著寺廟中清靜,而且進京趕考的文人無需銀錢便能借住,所以不少家境貧寒的書生都會選擇來青山寺。

    不過一息之間,纖瘦的青衣身影就已經擦肩而過。

    沈亭松心底微微鬆了口氣,抬起沉重的腿就準備繼續上山,鞋襪已被雪水浸濕了,冷得厲害,他需得快些回到寺廟中才是。

    只是步履卻忽然停住了,沈亭松的目光落在了雪堆中一枚綴著五彩羽毛流蘇的玉佩上。

    沈亭松吐出一口白霧,俯身拾起那枚玉佩,拂去上面沾染的薄薄一層的細雪,露出了雕琢出來的白鶴樣式。

    玉佩入手觸感溫潤,還有些暖意,似是還帶著主人身上的體溫,還帶了點淺淡的冷香。

    大概是剛才那位貴人落下的,沈亭松忙回過頭來,想要呼喚那位貴人,卻發現那兩人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再追上估計也來不及了。

    沈亭松站在原地等了一會,仍是沒見人回來找這玉佩,四肢已是快凍得僵住了,他將手心裡的玉佩收攏進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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