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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昏黃的光映照在他清俊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柔和的輕紗,便顯得眉眼愈發溫柔好看了起來,使得那雙平日裡冷清的眼眸都變得柔和了。
只是看得時南絮卻有點頭皮發麻。
昨夜裡的記憶一點點地在腦中回溯, 想起來的就只有陸重雪說的那句, 他將京城都翻了個底朝天, 都未曾尋到名為長樂的人。
想起陸重雪說的這句話, 臉上方才湧現的熱意迅速退卻, 時南絮整個人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坐於案桌前的陸重雪很顯然不會那麼輕巧地放過她, 慢條斯理地合上了手中的名冊, 定定地看向榻上坐立不安的少女,淡淡道:「近些時日, 我喚人尋來了京中人氏的名冊,日夜翻尋, 在十餘歲到三十餘歲的適齡青壯年裡頭尋,都未曾尋到名為長樂的人。」
「京城東郊倒是有一個年近八旬的教書老先生兒時有個小名叫長樂。」
說到這,陸重雪略微停頓了一下,左手支著頭看向時南絮,雖是笑著的,可那笑意沒有半點溫度,冷的厲害,「絮絮你總不能同我講,在軟榻間與我輾轉糾纏時,念的是一個八旬老者的名字罷?」
時南絮根本不敢和陸重雪對視,雖是有些心虛,可是她心底總會下意識地便將他當成那個沉默寡言,卻生性溫柔純善的影衛。
放在膝上的雙手握緊又再鬆開。
她其實是沒有想到陸重雪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件事的,因為在劇情綱要里並沒有提及他有多重視那位時太后。
所以時南絮本以為還是太子殿下時候的陸重雪,想必就已經對這具軀殼背叛他的行為心灰意冷了,可現在的他又確確實實是在生氣的。
陸重雪緩緩起身,走到了時南絮的面前,高挑的身影在燭火的照射下生出一大片陰影,把眼前清冷纖細的少女徹底籠於其中。
「絮絮不必擔憂,若你當真心悅那人,我不會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你若是想嫁與那人也無妨,我可以讓照雲下旨,讓他入贅於你府中。」
語調十分溫柔,像是和煦柔和的春風拂過人的耳畔一般。
這話,自然是當不了真的,只怕時南絮一說出來,陸重雪就當即要下令讓禁軍或是宮中的暗衛,將那人殺了了事。
可陸重雪眸中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卻在時南絮抬頭看他的時候,盡數消散了個乾淨。
時南絮抬眸直直地看向眼前距離自己十分近的陸重雪,夜裡被陸重雪銜嘗得泛紅的唇瓣輕抿,她看著眼前這張清俊溫潤的臉,抬起手輕輕地觸上了他的眉骨。
微涼的指尖下移,描摹過鼻尖和唇瓣,最後卻停在了陸重雪眼尾的那顆一點都不顯得陰柔的紅痣上。
眼前還披著陸重雪外衫的時南絮用很輕柔的嗓音,再次告訴他答案。
時南絮啟唇,柔聲說道:「太子哥哥........你就是長樂啊。」
陸重雪垂眸看著時南絮那雙澄澈無一絲雜誌的眼睛。
裡面只有認真的光澤,不似作偽。
他聽到了那聲太子哥哥,那是她入宮前的時候,常這麼呼喚他。
這一聲呼喚有如踏過那年平湖煙雨,在他耳畔響起,讓陸重雪微微怔住了。
而時南絮敏銳地發現了陸重雪因為那聲太子哥哥所出現的細微變化。
時南絮指尖按著那顆紅痣遮住了的時候,眼前人便和記憶最深處那人的模樣毫無差別了。
再開口時,嗓音已是有些發顫,就連指尖都有些抖。
朦朧的水汽混雜著燭光,模糊了陸重雪的輪廓。
時南絮就這樣看著陸重雪,一字一句地說道:「入宮那年我看到了太子哥哥受傷,心底便給你想了個小名,便叫長樂。」
《詩經》有云:「淺予深深,長樂未央。」
淺淺的給予深情,盼望對方能夠長久的歡樂。
陸重雪眉眼間的冷意已經肉眼可見的融化軟和了不少。
時南絮眼睫微顫了一下,眸中的水汽仿佛終究是積不住了,順著眼眶滑落,在瑩白的臉側劃開一道清淺的水痕,然後落到錦被上,融出一道深色的印子。
陸重雪在看到那滴淚的時候,就已經有些不想問了。
見陸重雪眉宇間的冷色消融了不少,時南絮微微緩和了一下,繼續以篤定的語氣說道:「所以我一直都說,太子哥哥你就是長樂。」
這話,也不知是在騙陸重雪,還是在騙自己了。
說到底,其實將時南絮自己也騙過去了。
畢竟若要讓人信一個謊言,最有力的便是將自己也騙過去。
毫無疑問,陸重雪是信了時南絮這話的。
這次的事情到這,也算是就此揭過了,只不過是以時南絮又被陸重雪在軟榻間捉住銜嘗的結局收尾,弄得夜裡叫宮人抬了好幾回熱水進來。
天明的時候,陸重雪才著宮人送時南絮回她自己的帳子裡,說是送,其實完全就是攙扶著時南絮回去。
第二日按照秋獵宴的規矩,眾人都可以去圍場裡狩獵,獵到的東西和皮子都可以帶回府中,也可以拿去晚宴里做了吃。
坐在馬背上累了一夜的時南絮都快趴在馬鞍上睡過去了,腦中還心不在焉地想著那個勾搭外來賓客的任務點,以至於目光時而流轉在不遠處那個策馬奔騰的野性身影上。
時南絮都能想像到,做這個任務點的時候,那個被自己下過面子的巴特部落的草原皇子會用怎樣的目光和銳利的言語嘲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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