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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說著,陸重雪看似溫柔的目光一掃而過少女不慎落在腿邊的一個小包袱。
小包袱裝著的東西已經摔出來了。
散落在地面上的是各式名貴的金銀玉簪。
可見她是眼看自己父皇有落敗之勢,便想著早早捲去些金銀財寶跑了才好。
陸重雪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春綿雨柔之時,烏色的房檐墜下剔透的玉珠,房外是朦朧如霧的雨絲。
纖細窈窕的少女懷裡抱著一包什麼東西,翻了家中宅子的牆,小跑著穿過雨幕,清麗的面容上漾開明媚動人的淺笑。
遠遠地就能夠聽到少女脆生生地喊著他子君哥哥,然後神秘兮兮地從自己懷中掏出了小包裹。
髮絲還在滴著水,卻打開了那包東西。
錦帕打開,是幾塊還散發著熱氣的玉白色糕點,撲鼻而來的是煮透了的奶香味。
「子君哥哥快嘗嘗,這是我們府里北邊來的廚子做的羊奶糕。」
少女清脆悅耳有如鶯啼柳下的嗓音,漸漸湮沒在了歲月的煙塵雨幕中。
那時的他,何時能想到眼前這個少女會如此殘忍呢。
冒雨來送糕點等等行徑,不過是為了順利謀得太子妃的位置。
在東宮勢微之際,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他,轉頭便進了宮,成了繼後。
兩眼一抹黑,連劇情綱要都還沒來得及看的時南絮就看著眼前這人凝視著自己的目光愈發恐怖,像是在醞釀風暴似的。
但時南絮大致能夠猜得出來,那個穿著冠冕華服被他宰了的人,應該是皇帝?
而自己則是太后?不對啊,那個倒下去的屍首看身形也不年輕啊。
那眼前這人是誰.......
就在時南絮猶豫不定之際,陸重雪扯出一個了無溫度的溫潤笑容,如果不是能夠看到他無溫的眸光時,只怕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會覺得這是個溫柔至極的儲君。
「還是該叫你,皇后娘娘?」
念出母后這兩個字的時候,陸重雪有意加重了點語調,還拖長了尾音,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這下確定了,眼前人是太子。
時南絮被他看得不由得輕輕地打了個寒顫,往後退的時候,手心突然一疼。
手心後知後覺地傳來酥麻之感。
反應慢半拍的時南絮愣愣地低下頭去,看到了自己的手心剛剛被眼前人打落的毒箭給劃破了,還劃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眼下正在往外冒泛著墨色的血珠。
毒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麻痹了時南絮的思考速度,她像個精緻的人偶似的茫然地看向了陸重雪,用溫柔無害的語調輕聲告訴他自己現在的情況,「皇兒,我好像中毒了。」
陸重雪:「.........」
沉默的陸重雪也不知是被時南絮那聲皇兒給氣笑了,還是因為她能以這麼離奇的方式中毒,總之是被氣得笑了一聲。
他沉默著看著她話音落下後,纖長如羽扇般的長睫顫了顫緩緩闔上,往後一仰首,沒了意識。
連陸重雪自己都沒意識到,在時南絮暈過去的時候,通身的殺氣消散了個乾淨。
氣笑了的陸重雪卻干出了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同的舉措,他本漠然地想著,如此薄情寡義、貪慕錢權高位的傢伙,就該扔去冷清無人的宮殿好生磋磨一番。
但實際上,清冷矜貴的儲君殿下卻是彎下腰,將中毒暈倒在血泊里的少女給直接抱了起來。
即使她裙擺上的血在他墨色的衣擺染出了一片深色,陸重雪也未曾在意。
其中一位盔甲上儘是血漬的內侍上前來,躬身行了個禮,「殿下。」
起身時,這人在看到陸重雪懷裡抱著的唇色都泛白了的少女時愣了一下,斟酌了一番問道:「殿下,這......」
金岩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敢喚時南絮為太后。
雖然他不清楚殿下心中所想,但是對於兩者之前的傳言還是略有耳聞的。
陸重雪看了眼懷中昏睡過去的時南絮,淡淡道:「太后娘娘因見先皇病逝,心情鬱鬱寡歡一同去了。」
作為殿下兒時便跟著他的內侍,金岩這下怎麼可能還沒反應過來陸重雪是什麼意思,當即點頭應道:「是,殿下,屬下明白。」
只是,金岩看了眼倒在血泊中被殿下親自手刃了的先皇,再看了眼陸重雪睜著眼睛淡然說其病逝的模樣,默默地空咽了一下。
看來那些年的磋磨,屬實是讓殿下傷著了。
回過味來的金岩瞥見了時南絮一看就不太正常的神色,忙道:「殿下,可要請太醫來。」
「請。」
陸重雪丟下了一個字,就抱著中毒昏睡的時南絮走向了尚還算乾淨的內殿。
*
清幽的梅花冷香,化成一縷縷香霧,緩緩從四獸紫銅香爐的口中吐出,漸漸充盈整個宮殿。
躺在榻上的少女臉色已然恢復了紅潤,恬靜的睡顏讓人看了便覺心折。
青柳手中拿著一柄水墨牡丹團扇,仔細小心地給榻上躺著的時南絮打風。
端著茶水進來的翠筠要多嘴些,湊到了一看性子就要沉穩許多的青柳身邊,細聲細氣地問道:「青柳姐姐,你說.......那位登基後,會如何安置娘娘?」
「我聽宮裡的內侍說,東宮那位已經傳令,說太后娘娘跟著先皇一起去了,那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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