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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原本兩月的路程,卻縮減到了一月有餘。
日夜策馬奔波的江念遠總歸是在一個夜裡趕回到了京城中,他仰首看了眼緊閉的城門,翻身下馬借著輕功直接悄無聲息地躍上了城牆。
月夜下只能在屋檐上見到一閃而過的黑影。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江念遠就已經站在了小院門口,院門前的樹依舊屹立著。
可推開門扉後,卻是早已人去樓空。
按在木門銅環上的手倏地一下收緊,指節隱隱泛白。
就在江念遠準備轉身離開前往皇宮,準備尋到江慕寒當面對質問個清楚時,院牆上傳來咕咕的鴿子聲。
江念遠抬首,只見熟悉的信鴿飛起停駐在了自己的肩頭上,腳邊捆著的信筒有些不同。
他伸手取下了裡面的信展開。
是時南絮娟秀的字跡,只有六個字。
津州城,虎岩山。
已然說明了自己的去向。
*
時南絮在這津州城待了兩月有餘,這兩月里鮮少見到江慕寒的身影。她知曉他在做什麼,大概是在布兵準備剿滅虎岩山中的叛軍。
在這津州城中,她也算是見識了和京城還有南邊都不同的風土人情,只是過了幾日江慕寒就將她身邊的那個由總督派來的侍女給換走了,也不知是何緣故。
七月酷暑,正是天氣燥熱的時候。
四喜發現夫人近日也不喜歡動彈了,很多時候都是趴在涼亭的石桌上乘涼,或是坐在樹蔭下拿了刻刀,尋了許多顆木珠子不知在刻些什麼。
七月二這日,四喜明白這段時間夫人都在忙活什麼了。
月初的夜月如鉤,懸於漆黑的夜幕中。
便是在紫雲山裡的宅院裡,遠遠都能看見遠處的火光沖天。
那是傳聞中藏有叛軍的虎岩山,江慕寒今日率領五千精兵進山剿滅叛軍。
可傳來的消息卻是不大好的,今日有許多錦衣衛都圍著守在宅院外頭,說是江慕寒吩咐下來的,勒令他們定要護好夫人周全。
前來稟報清剿叛軍情況的指揮使告訴時南絮,說那津州城的總督早已叛變,與京中的兵部尚書互通。
哪有藏在虎岩山的叛軍,不過是私自在山中練兵的幌子,想要將津州城叛出,不受朝廷管束。
還以此為由,想要騙江慕寒進那虎岩山,來一招瓮中捉鱉,再美其名曰這東廠督主死於叛軍作亂,便可粉飾太平了。
所幸江慕寒早早地便猜測出來兩人的互通之罪,先一步下手,生擒了那津州城總督,雖然先下手為強,但還是受了些傷。
這夜時南絮等了許久,任由四喜勸著她回房休息好幾次,依舊提著琉璃燈立於迴廊處等江慕寒回來。
一直等到夜深時,通身全是血氣的江慕寒才步履匆匆地回來,撤下了守在院旁的錦衣衛,讓他們回住所休息。
處理好相關事宜後江慕寒才踏入院門,就看到了立於廊下等候著自己的身影。
江慕寒臉上還未消散的戾氣,倏地便沒了蹤影。
熹微的燈光映照著時南絮溫柔的輪廓,她的眸子似是在看到江慕寒的時候便亮了起來。
「夫君。」
那一刻,江慕寒愣住了,險些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時南絮很少喚他夫君,以往只有在床笫間被欺得厲害了,才會噙著淚柔柔地喚他一聲夫君。
眉目溫柔的時南絮走到他身畔,柔軟溫暖的手指勾住了江慕寒冰涼的手指。
時南絮就這般牽著他走到了院中的小廚房裡,吩咐四喜將做好的長壽麵端上桌。
四喜和院中的暗衛都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江慕寒目光掃過之處,看到了許多碗做好的長壽麵,那些面許是熱過許多遍,都不成樣子。
但擺在自己面前的長壽麵卻是完好的。
可見她為了等自己回來,已是做了不知多少碗長壽麵了。
江慕寒有些怔愣地看著她忙碌著的身影,眼前的光景突然有些霧氣氤氳了起來。
她記得,記得七月二是他的生辰。
那日不過是無意間說出口,她卻記在了心裡。
時南絮坐在他身畔,見他望著自己出神,笑道:「莫不是傻了不成?快吃呀,這面涼了可不好吃了。」
說著,笑得杏眼宛如月牙的時南絮執起筷子,夾起幾根素麵送到了江慕寒色澤淺淡的唇邊。
江慕寒張口,吃下了她親手餵給自己的面。
見他反應過來了,時南絮這才從身後取出藥盒,牽過他的手扯開袖子,果然看到了交錯的劍痕。
很熟悉的傷口,是南孤劍所傷的。
果然如自己所想,一個津州城總督怎麼可能傷得了江慕寒。
時南絮在盒中翻找出止血散和紗布,細細地為江慕寒包紮好腕間的傷口。
做完這些後,時南絮從袖中取出了一把紅繩,放在了江慕寒的手心裡,「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生辰禮,喜歡嗎?」
「從你一歲時至今,缺的每一年生辰,都補上了。」
耳畔是她柔和的輕聲絮語,像是在為稚童唱睡前歌謠一般婉轉溫柔。
江慕寒垂眸粗略地數了數,約莫有二十餘根。
每條紅繩上面都刻著寓意極好的字,是與阿兄江念遠手腕上戴著的一樣的。
江慕寒抬眸望著她,夜裡燭火盈盈,映得時南絮輪廓柔和得有些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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