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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時字還未曾說出口,就被四喜捂住了嘴。
屋外的時南絮將孤劍山莊四個字聽得一清二楚,瑩白柔婉的臉上依舊是平靜的神情,纖長的眼睫低垂,讓人看不清她眸子裡的情緒。
但若是有人看見的話,就能夠看見琉璃燈盞杆上握得骨節都有些泛白的手,似乎恨不得將這杆子生生捏斷一般。
難怪啊,多年前自己想要完成第一個任務點,準備前去救主角攻江慕寒的時候,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時淵說什麼都不願意讓她出去。
甚至就連庭院都不讓她出,原來是怕她知曉自己的父親身為正派俠士,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
昔日被她忽視的每張面孔都漸漸浮現變得清晰起來。
如今想來,在看到自己帶回來長樂的時候,影衛長和時淵的神情會那般......說不上來的怪異。
而且,還坦然地就接受了讓長樂做自己的影衛。
聽完了所有之後,時南絮靜靜地轉身,踏進了如潑墨般無半點星子輝光的夜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手上提著的琉璃燈黯淡無光。
*
酥雲沒想到自己會在西嶺的箜篌門中遇見長樂。
監視完清剿大會所有內容的他按照教中的吩咐,順手緝拿一個叛逃出魔教與正派人士相戀的弟子。
但酥雲實在是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是以追著人見她進了箜篌門後也就不再追了。
誰知這專攻奇門遁甲里機關術的箜篌門陰險狡詐,竟連山門中的紫竹林都設了機關術,將他困在裡頭已經十餘日了。
但這箜篌門似乎也沒動殺心,所有的機關術都是不帶殺機的,林中還有春筍野物充飢,溪流潺潺清澈。
是以酥雲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在這山林中閒逛了十餘日,他也不想回魔教裡頭復命,索性就這般任由自己被困著。
然而就在困到第十五日的時候,酥雲破開一處竹林,碰上了同樣手執南孤劍,戴著銀紋面具的長樂。
很顯然,長樂也在看到酥雲的那一刻,面具下的俊臉出現了錯愕之色。
隨即一襲玄衣的江念遠一個箭步上前就攥住了酥雲的衣領,冷聲質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明明離京前往西嶺前,他特地托慕寒捎信給她,讓酥雲務必要照看好時南絮的安危。
如今小姐一人在京城,目不能視,那些侍女沒了酥雲的吩咐,是否會欺她?
這一切,江念遠簡直不敢想,眸中竟然迸現出殺意。
酥雲很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愣愣地瞧了他半晌,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他們二人,都叫那個東廠督主一個閹人給耍了。
待到江念遠說清楚來龍去脈後,酥雲艷若桃李的臉上神情極其難看,倏地站起身,柔媚的嗓音此刻異常的冷冽,「你是說,那連剔骨都面無波瀾的閹人是你的孿生弟弟?!」
「你竟敢信一個在皇宮那種地方摸爬滾打到成為東廠督主的人的話?」
江念遠將手中的南孤劍握得極緊。
此刻的他也已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江慕寒,欺瞞了自己。
弧度溫潤的鳳眼眸中儘是強壓下的慍怒色彩,將這雙烏黑的眸子燒得發亮。
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酥雲頻頻起身踱步,簡直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如今該怎麼辦?」
江念遠卻已經恢復了平日裡清冷漠然的模樣,從衣襟裡頭取出了一隻木哨子,吹出了尖利的哨聲。
未曾用上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有三兩隻灰色的鴿子撲閃著翅膀出現在了紫竹林中,溫馴地停留在了江念遠的手臂上,啄去了他掌心中的碎谷,咕咕地鳴叫著。
江念遠從不遠處的火堆里挑了塊細小些的炭條,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三兩張紙片,不知寫了什麼後,一一塞入了三隻信鴿爪子上綁著的信筒。
寬厚的手掌將它們托起後,這些信鴿就飛起離開了,不一會便沒了蹤影。
這是孤劍山莊時影衛統一養著的信鴿,如今只剩下三隻了。
西嶺離京城這般遠,也不知哪只能夠活著抵達京城尋到時南絮。
做這些的時候江念遠臉上的神情都十分平靜冷淡,唯獨寫字時略微顫抖的指尖,彰顯了他此時並不平靜的心緒。
*
燃著冷香的宮殿裡,江慕寒聽著暗衛的稟報,手上翻看奏摺的動作微微頓住了,抬眸看向了階下跪著的暗衛,「你是說,夫人近日悶得慌,想要尋些藥材?」
暗衛一愣,隨即道:「是,夫人曾向四喜詢問過可否有浮沉木。」
這浮沉木是名貴之物,需得一截百年檀木在河陰水流回溯之地沉浮上數十年,才能得一點浮沉木。
「夫人說只在民間聽聞過此木,還未曾見識過,想要看看。」
浮沉木製香用於安神是最好不過的,也不是些劇毒之物,倒也無妨。
「秘閣中還有些浮沉木,給夫人送去罷。」江慕寒淡淡地吩咐道,冷白的指尖按在摺子上片刻,「她喜好不多,素來是喜歡收集藥材的。若是有她想要的藥材,只要不是劇毒的,盡數送去便可。」
暗衛安靜地聽著江慕寒的吩咐,只是在離開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江慕寒。
江慕寒掀起眼皮,鳳眸淡漠,「還有何事?」
暗衛清楚督主的性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只是他在督主身邊待了十多年,仍舊是有些看不透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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