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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小太監噤聲了,不敢說話。
還能是何藥?自那年宮中事變以來,陛下整日裡沉溺於長生藥和.......重振起來的藥,早就把自己折騰的形銷骨立了。
「仔細伺候著聖上,可切莫讓他傷了身。」
話音落下後,江慕寒就在滿庭靜默中踏入了大殿。
殿中的朝臣在聽到門前的聲響時,一個個就已經安靜得跟卡住了脖子的蘆雞似的。
江慕寒穿過珠簾,候在了那髤金雕龍椅一側,還朝著空蕩蕩的龍椅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個禮。
這等姿態,堂下朝臣早就不知見過多少回了,起初還有人說什麼,如今都不敢再多言了。
畢竟......那些進過東廠詔獄的官員們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有人曾說過東廠督主的眸子一掃,便能看出入了詔獄的罪臣有幾斤皮肉多少骨氣,能受上怎樣磨人的酷刑卻不至於死過去。
是以當江慕寒開口道皇上身子不適,近日不上朝了的時候,眾臣反倒是鬆了口氣。
第58章 朝廷武俠(奪玉)27
自從長樂離開後, 四喜就被指派守在了時南絮所住的院子裡。
剛來到院子裡的時候,時南絮聽到庭院外全然陌生的腳步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朝著腳步聲的方向問道:「是什麼人?」
四喜陡然被問到, 差點沒反應過來是在說他, 隨即回過神來,朝著時南絮坐著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回姑娘, 我是酥雲姑娘買回來的小廝,酥雲姑娘吩咐說如果姑娘有要乾重活的地方, 只管使喚我便是。」
這小廝說話的聲音尖尖細細的, 跟那米老鼠似的,顯得有幾分滑稽, 卻很有趣。
時南絮被自己這個想法逗得笑了起來,直言不諱地誇讚道:「你的聲音真特別,倒是有趣的很。」
四喜愣住了。
宮裡頭的太監因為年紀輕輕去了勢的緣故,所以聲音大多都會像他這樣, 保留著年輕些時的嗓音, 乍一聽若是不仔細辨別, 會被認成姑娘也不一定。
也因著這聲音, 宮裡頭不少妃嬪常常會嘲弄他們是沒了根, 留不了子孫的東西, 有些性子惡劣的, 還會故意將賞賜的東西往他們的傷處扔。
這麼些年來,四喜對這些無處不在的鄙薄早已習以為常了, 所以當聽到院中少女那不帶有任何嘲弄意味的打趣言語時,他是有些愣神的。
他沒有從時南絮帶著淺笑的面容上, 窺見半分鄙視嘲弄的神情。
她一頭墨色的長髮由素色的髮帶綰著盤於腦後,髮帶尾端綴有兩顆珠子。
明明那雙杏眼是看不見的,可含著笑意望向人的時候,倒像是盛滿了盈盈秋水。
這一瞬,四喜瞬間明白了。
為何素來冷靜到近乎漠然的督主,會不計一切代價,費盡心思地布局,只為了從時姑娘這裡頭尋得幾分暖意。
可許是旁觀者清的緣故,四喜覺得時姑娘確實是暖的,然而不知是秋日樹影斑駁,四喜總感覺眼前的少女又有些淡淡難以察覺的疏離。
就像是......春日枝頭的柳絮,不知會飄往何處,不會隨意停留在任何一個地方。
「姑娘謬讚了。」四喜被自己的想法一驚,忙收回目光,將手中的一大包藥材仔細地安放在了時南絮身旁的石桌上,「這是公子從藥坊里買的。」
他東西才一放下,時南絮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厚重藥味,笑了笑道:「長樂今日也是去武堂做師傅去了嗎?」
四喜回道:「是了。」
心底微嘆,這督主的兄長著實是費心的,明明入了點朱門那種修羅之地,卻怕姑娘擔心,說是去了武堂做師傅,有時候出遠門的任務時,便說去幫著鏢局押鏢。
真要細說起來,四喜是知道的,這點朱門明面上是江湖人士建立起來的殺手部,價高者懸賞。
俗話說千里取人頭,冷刀點朱印,這朱印可不就是抹了人的脖子嗎?
但實際上,這點朱門不過是督主親手操辦起來的。
早年為了掃除朝中錯綜複雜的罪臣勢力阻礙而成的,明面上是江湖人士,卻暗中隸屬於東緝事廠。
要不怎麼說他一直覺得督主兄長心性雖然機敏,卻單純的很,一碰上時姑娘的事,便有些失了冷靜。
畢竟......他是在時姑娘這般溫和純善的人身邊,又哪需要費盡心機保全性命。哪裡能夠算計得過在宮中沉浮十餘載的督主呢?
京城角落的院子裡倒是秋月靜好,然別的地方卻不似如此太平了。
「酥雲,你還是不肯說出來嗎?」
馬車外的秋風蕭索,吹過車簾的時候掀起了一角,鄢長老漫不經心地抬手,將車簾拉下,隔開外面那些人打量的眼神。
而馬車裡頭是刺鼻濃郁的血腥味,帶著素白面紗的酥雲趴在車內的小榻上,穠艷秀麗的臉已是蒼白如紙。
背部的衣衫被鄢長老用刀刃挑開,已是鮮血淋漓的一片,她看了一眼抿唇沉默不語的酥雲,抬手就將止血散盡數倒了上去。
一邊為他上藥,一邊自言自語道:「你若不說也是好的。」
教主心性不似正常人,難以與人共情。
此次回教,酥雲受了五十刺鞭,鞭子上還沾了鹽水,抽打的時候簡直是難以想像的疼痛。
好歹她與時南絮也算是有淺薄的師徒情分了,平心而論,鄢長老還真覺著,倒不如讓她與那個忠誠得跟個犬只一般的影衛相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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