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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這是在宮中的十餘年來,第一回 有人給他餵糖,就如第一次有人為他過生辰是一樣的。
他素來厭惡苦藥,所以有時候受了傷,太醫給他開藥,都得開上足量的甘草。
但他其實也並不嗜甜,有時候這般甜膩的味道,會讓他想起那年雨夜裡,皇帝殿中甜膩到令人作嘔的龍涎香,每每想起來胃中都不自覺地翻滾著。
「這是前日我特地從落梅齋里買的槐花糖,味道怎麼樣?」想起這糖還是侍女陪著她排了許久長隊才買到的,時南絮不由得輕聲嘟囔了一句,「我可是候了許久才買上幾塊,分給酥雲和侍女們,就只剩下給你的了。」
她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嘗嘗這槐花糖是什麼味道。
聞言,江慕寒看向時南絮,少女細說這糖塊來之不易的時候神色極其認真,本就生得清麗溫柔的五官越發顯得惹人憐愛。
屋內晦暗搖晃的爐火,渲染出溫熱的氣息。
江慕寒伸手穿過了時南絮的墨發,按住了她的腦袋,順手摸索到了她後頸,輕巧地扣住。
微涼的指尖帶著秋夜的溫度一路觸碰到了自己的髮根和頸後的肌膚,這耳鬢廝磨般的親昵姿態帶了點涼意。
尤其是因為看不見,那頸側的指尖溫度就無限放大了。
也不知是他手指冷的,還是心理作用,時南絮不由得輕輕抖了一下。
江慕寒眼睫半闔,襯得那雙素日冷漠的鳳眼都多情了起來,舌尖不動聲色地裹挾住了那瀰漫開甜意的糖塊。
他俯身垂首,竟是吻住了仰首似是在望著自己的時南絮。
細柔的手指下意識地捏住了他的衣襟。
帶著清淺槐花香的糖塊被直接送入了時南絮口中,給她一種自己要被吃了的錯覺。
尤其是頸後的指尖帶著握劍的薄繭摩挲而過,讓人頭皮發麻。
長樂今日是怎得了?
往日都是淺嘗輒止,哪裡會做出此等.......凶的舉動。
一直吻得時南絮呼吸不過來,清透的眼皮染了點菸霞之色,蒙眼的白綢也不知何時被江慕寒給解下飄落在地面上,江慕寒才鬆開她。
修長的手指拂去她耳邊被綢帶帶著微亂的髮絲,分離之時還不輕不重地咬了時南絮一下,留了點清淺的痕跡。
耳畔傳來他清冽微沉的嗓音,「清甜不膩,長樂很喜歡。」
言語間微頓,又道:「謝過小姐。」
懷中的時南絮靠著他,聽了這坦率到有些詭異的話,耳尖頓時紅透了,埋進了江慕寒懷中,悶悶道:「也不知你這是從何處學來的。」
洗漱完後,時南絮習慣性地縮進了身邊躺下的人懷中,鼻尖是熟悉的清淡皂角香。
江慕寒摟著懷中的溫香軟玉,昳麗陰寒的眉眼難得地軟和了許多,呼吸聲綿長均勻像是睡著了一般。
等到懷裡的人安穩地睡去了,閉目養神的江慕寒倏地睜開了雙眼,眸光凌厲閃過殺意。
原來是睡夢中的時南絮循著溫度,摟住了他的脖子,溫熱的氣息和髮絲縈繞在江慕寒的頸側。
已經按在了腰際軟劍上的手徐徐收回,最終落在了時南絮的腰間,攬住了這盈盈可握的腰肢。
溫熱柔軟,倒像是摟了個暖爐在懷中。
江慕寒的另一隻手抬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順過時南絮的長髮,黑眸暗沉。
他受著這分帶著清香的暖意,淡淡地想,這被人暖著的滋味當真是讓人四肢百骸都要發酥了。
心裡的念頭,就像是攀附而上的藤蔓,一圈圈繞著生長,最後纏繞地密不透風。
深處有個聲音不斷迴蕩著,想更近些,再暖些。
扣在細腰上的手微微收緊握成拳,手背上淡青色的脈絡突顯,猶如白瓷纏上的青蘿。
江慕寒陡然彎起唇角笑了起來,指尖撫過時南絮玉白的側臉,如凝脂一般。
這乖乖最好是吃了他,這樣兩人才不會分離,無論生死。
天還蒙蒙亮,蒙著一層暗灰色的輕紗。
四喜進來外間伺候江慕寒洗漱的時候,一眼瞧見珠簾後榻上安睡著的時南絮睡顏恬靜安然,心底不由得鬆了口氣。
人倒還是完好無損的。
「在看什麼?」江慕寒習武,眼神銳利,自然捕捉到了四喜不動聲色的打量目光,直接發問了。
四喜瞬間收回了目光,低下了頭輕聲道:「奴才不敢。」
回宮的路上,坐在軟轎里的江慕寒一手把玩著手中的菩提珠串,一手拿著皇帝批閱過的奏摺,漫不經心地看過。
倒沒想到昨夜睡得如此安穩,許是她身上的藥香安神,竟險些誤了入宮的時辰。
入和寧殿前,憶起來昨夜時南絮睡前說過的話,江慕寒踩上玉階的步履微頓。
四喜察覺了,忙問道:「督主怎得了?」
「太醫院中的藥材,除卻有毒的,都給夫人送去一份,只說是我在藥坊購置的。」
她對醫術感興趣,閒暇時請太醫院的老東西們去教教她也無妨。
「今日陛下也不願上朝嗎?」江慕寒遠遠地便看見了殿中空空如也的位置,淡聲問道。
負責伺候皇帝起居的小太監應道:「回督主,陛下近日照舊在宮中服藥,說是病了難以上朝。」
服藥?
江慕寒面色柔和地嗤笑了一聲,語氣森寒,「服的是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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