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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至於這董老二要浸死兄長的兒子的緣由,有心人思量下就能夠猜出來。

    無非是賴在兄長家賴慣了,怕有了侄兒就會不養著他了,這樣就不能繼續壓榨自己哥哥的血汗了。

    董老大的妻子想必也是因為這事才憤然離了他。

    這話一問出來,身著粗布衣裳的男人臉色頓時一變。

    鉤月下,董老大看著長樂半張臉的輪廓浸在雪光月影里,有些讓人看不清他眸子裡的思緒。

    過了不知多久,男人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低聲道:「老二他成日裡念叨著時兄弟你能進深山挖藥打獵,很是羨慕。」

    是很輕的說話聲。

    長樂不答。

    一時雪夜下的氛圍有些凝滯,董老大都不敢去看長樂的目光。

    而解開這凝滯局面的,是一聲突兀的輕笑,卻毫無溫度。

    董老大循著笑聲看去,險些看愣神了。

    原是一直冷臉示人的長樂唇角帶了分淺淡的笑意。

    要董老大用匱乏的文化來說,便是像極了初春時的柳枝拂開了枝頭的新雪,要將雪融化了一般。

    長樂上前幾步,拍了拍董老大的肩頭,臉上的笑意散去了。

    「董大哥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二兄弟的。」

    時南絮著實沒想到,長樂居然和那幾個混不吝的稱兄道弟了起來。

    但時南絮想了想,長樂估計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懶得前去干涉什麼了。

    長樂在村子裡向來是不理人的冷淡性子,但村子裡這些混不吝的都是這般,認拳腳功夫好的人做領頭的。

    畢竟在他們這些人眼裡看來,拳頭大的人說話才是有分量的。

    他們挨了長樂那一頓打後,當長樂顯露出幾分和善,就跟個牛皮糖似的跟在長樂身後,時不時還會黏在他後邊跟去市集裡。

    但跟去市集自然不是給長樂幫忙了,而是能撈著些油水。

    也因著這點若有若無的油水,幾人愈發想要長樂帶他們進山了。

    但長樂一直不置可否,不給他們一個準信就這般吊著他們。

    日子漸漸入了深冬,鵝毛紛飛的大雪似一把大火,將天地間都燎成了白色。

    雪厚的一腳下去便是深深的印子,這般大的雪按老獵戶們的規矩是不能進山打獵的。

    但也不知那幾人從何得知了說大雪進深山能在雪下挖到罕見的老參,得了信的董老二便開始央著長樂帶他們進山。

    長樂沉吟了半晌,忽然道:「我恰巧想去獵張好皮子,一同去罷。」

    聽了長樂這話,他們便紛紛笑得流里流氣了,鬨笑著問長樂獵那好皮子做什麼。

    而正是這個雪夜裡,長樂到了深夜都未曾歸家。

    時南絮在房中等了許久,卻半點開門的動靜都沒能聽見,心中頓時惶惶不安了起來,坐立難安。

    不時她便要起身踱步一會。

    時南絮攥著手中的燈盞,咬了咬牙,下了決心,等著雪小一點就進山去找他。

    反正平時長樂也會常帶她進山挖藥,大致地形她還是熟悉的。

    雪蓋松針的山中,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長樂領著一眾人往山內深處走。

    不過須臾,雪面上留下的腳印就被盡數掩埋了,完全不能夠看出來進過人。

    「時大哥,你前些日子賣的老參便是在這附近挖到的嗎?」

    董老二環顧了四周高聳入雲的林木,四處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什麼東西都不曾見著,於是不由得有些恐懼地問了一聲長樂。

    前頭帶路的長樂腳步微頓,他轉過身。

    董老二身側的樹叢忽而傳出了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

    在眾人惶恐的目光中,長樂毫無徵兆地朝他們抿出了個可以稱得上是十分溫和的笑。

    可言語間的嗓音,卻很漠然。

    「是啊,就是這了。」

    「你們心心念念的東西,等你們許久了。」

    話音落下,長樂便運起輕功,足尖輕盈地點過樹幹,便穩穩地落在了一棵古樹枝頭。

    動作輕盈到只是枝頭抖落了點細雪。

    董老二一抬眼,就對上了自己平日裡狐朋狗友們望著自己身後的驚恐目光。

    他身後的樹叢攢動了會,忽而沒了聲息。

    驀地,一道巨大的黑影自他身後將董老二撲倒,開始瘋狂撕咬。

    竟然是只吊睛白額大虎,鋒利的牙齒咬過董老二的胳膊,瞬間留下幾個血洞,鮮紅的雪噴涌而出流落在潔白的雪面上。

    似乎是厭煩了獵物在掙扎爬動,它垂下腦袋,巨大的虎口咬住獵物的脊背後甩了甩,眨眼間董老二就在眾人面前成了個半死的狀態,他的脊背處還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咔擦一聲。

    另外幾人瞬間被這兇殘的變故嚇到腿軟成了幾隻軟腳蝦,其中一人腿軟摔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褲子竟洇出一大片深色。

    還能勉強站起來的兩個轉身就想跑,卻沒想到另一隻半大的老虎從他們想要逃跑方向處的一棵樹後緩緩踱步出來。

    它粗糲的舌頭,隨意地舔舐過了自己的爪子,倒顯出幾分詭異的溫順來。

    下一秒,慘叫聲此起彼伏,血肉被利齒撕開的聲響不絕於耳。

    長樂似是一隻蟄伏的黑豹般蹲在枝頭,冷眼看著,手上仔細地擦過從腰際抽出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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