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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時南絮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卻發現沒有退路了, 腰際還抵在了案桌的桌沿上,有些硌得慌。
蕭北塵一垂眼就發覺了她腰際抵著了案桌, 便習慣性地伸手為她墊著,順勢將那盈盈可握的腰肢控於手心。
還沒等時南絮反應過來, 自己就被蕭北塵攬著坐上了雕龍紋的案桌,手心撐著的案桌面還展著三兩本奏摺。
「皇兄服的藥里,有裊雷藤和弱慈草,安柔以為那藥是用於何處的?」蕭北塵牽起了時南絮柔若無骨的手按在了自己腰際的玉帶上,她指尖的紅蔻丹還未消退。
「你體弱,皇兄不願你受苦。」突然,蕭北塵聲音低啞了幾分,「莫不是,瑤瑤想為我誕下皇子?」
時南絮瞬間回過神,抿唇看著他。
久病成醫,時南絮喝藥這麼久以來,自然是熟諳這些藥性和用處的。
裊雷藤和弱慈草都有消弱.....的作用,但若是長期服用,只怕是再難使女子有孕。
一國之君,喝這種藥,若是讓那些朝臣知道了,只怕是諫言的摺子都要堆積如山了,而宸華殿門前恐怕更是日日跪滿了臣子。
時南絮正啟唇想要說些什麼,蕭北塵垂眸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索性俯首覆以細密如雨的吻,所有的言語都被淹沒在了唇齒間。
她說的那些話語,除卻在他面前佯裝乖順柔和的時候,旁的都不甚中聽。
前些日子時南絮提出想要見已經貶為庶民的大皇兄蕭璟,蕭北塵連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時南絮性子柔和,不喜與人爭辯,見蕭北塵很明顯是鐵了心不想讓她看到蕭璟後,也就收了聲不再提了。
只是那幾日都沉默了許多,床笫間也只聞細聲細氣的泣音。
聽得蕭北塵心尖陣陣悶痛。
越是想著前幾日的事,蕭北塵箍在她腰間的手就忍不住收緊,勁瘦有力的手臂上青筋凸顯,吻她的力道卻極其輕。
她總是這般,生性聰慧得不行,總是能輕易找到讓他妥協的方法,無聲地拒絕著他。
不過須臾,案桌之上的摺子盡數落在了地上,混雜著染濕了硃筆的紅暈。
好好的用來批摺子的議政殿,青天白日的居然叫了四回水。
進來收拾狼藉一片的一位婢女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就隱約看見了珠簾後無力垂落的藕臂,連指尖都泛著清透的粉意,似是玉盤中剝落的荔枝,分外動人,像是在待人用手心托起一般。
饒是同為女子的宮人,都覺得額間鬢邊發熱,口乾舌燥了起來。
一抬眸,就對上了新帝清沉深不見底的黑眸。
婢女心頭一驚,忙不迭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了,心底卻倍感哀戚。
她本是在賢妃宮中當職的宮女,那日卻突然被鳳梧宮的大宮女慍香找上,說是殿下已經安置好了她在宮外的家人,只消她在指認賢妃罪名時,一五一十地將所有事實都告知安慶帝。
所以,賢妃倒台,自己也算是.......棄主罷。
全托安柔郡主的福,她才能在新帝登基後,做了議政殿的灑掃宮女。
安柔郡主那般純善的人,本應如明月高懸於朗夜清空之中,如今卻被狼子野心的新帝,築起高台,造好金籠,藏於自己懷中,不允旁人受得她半分清輝。
著實是可恨,卻令人心生畏懼。
宮人心底長嘆一聲,利索地收拾好退出殿中,她左不過是個灑掃宮女,又能為殿下做什麼呢?
雲消雨霽後,蕭北塵從來不會對時南絮吝嗇幾乎到骨子裡的溫柔,見她一直蜷縮著,羞紅了臉和脖頸不肯再抬起頭,蕭北塵繞著她的青絲,再一圈圈地散開,溫聲哄她道:「安柔,此事皆是皇兄之錯。」
「全怪阿兄荒唐無度,不知節......」
他還好意思說出口?那些濕了的摺子,他怎麼敢回給那些朝臣?不怪他怪誰?
一雙柔軟的手蓋住了他淺薄的唇,時南絮雖然手上捂住了他越說越離譜的唇,眼睛此刻卻不敢直視他,「我知曉了,皇兄不必再多言了。」
蕭北塵抬手握住了時南絮的手,忽然說道:「安柔可知曉皇兄名諱的由來?」
時南絮沉默了。
她當然知曉,因為大皇子蕭璟告訴過她。
北地浮塵,既落了安慶王朝之地,便叫蕭北塵。
「知曉,許久之前在一本冊子上見過,所謂北風塵浮際,安立天地間。皇兄名諱之意,是立於天地之間。」
時南絮仰首,笑意溫婉地看著他,神情十分認真不似在隨意扯了個謊出來。
蕭北塵一愣,心底無聲地重複著她所說的幾個字,良久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當日傍晚間,時南絮看到了蕭璟。
昔日意氣風發的大皇子已經退下了雲錦金繡的皇室服飾,換上了樸實的尋常棉布衣著,但是瞧著卻比當皇子時要灑脫些。
只是在看到桂花樹下伶立的少女時,蕭璟神情有些恍惚,然後跪下行了個禮,低聲道:「草民叩見安柔郡主。」
時南絮上前想要攙扶起了他,但蕭璟速度卻比她快些,往後退了幾分,「草民惶恐,郡主千金貴體。」
比起當年在書院時,要生疏了不少。
伸出攙扶他的手懸於半空良久,時南絮才緩緩收回手,在她身側伺候著的惜茗看不清自家殿下臉上的神情,但眼眶倏地一下就紅了,她別開了臉,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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