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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而後蕭北塵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還能笑意溫和地祝賀時南絮,甚至溫柔地將手中擦拭去血跡的金鑲玉貓兒放到時南絮手中。
時南絮觸及他微涼的指尖時,心中陡然生出了不安的情緒,不由得擔憂地多嘴問了句,「五皇兄可還好?」
蕭北塵被她突如其來的關懷問得一愣,卻只是抿唇輕笑了一聲。
「無妨,皇兄恭祝安柔覓得如意駙馬。」
是夜,蕭北塵回了景行宮陪德妃用膳。
回宮的路上春露沾濕了蕭北塵的袖擺,身邊卻無一侍從敢出聲伺候替他擦拭乾淨。
皆因此時此刻的五殿下通身的煞氣,竟像是從屍山血海中廝爬出來的一般。
若要仔細說,可不就是從那地獄般的落塵軒爬出來的
晚膳間,德妃一眼便瞧見了他手心的傷痕,眉頭微蹙問道:「塵兒,你的手何時傷的?」
蕭北塵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的傷口一般,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回母妃,許是兒臣拿什麼玩意兒時傷著的,無甚大礙。」
德妃這才不曾作聲再過問了。
歸根到底蕭北塵也不過是她的嗣子,不必過問太多。
前朝的局勢似乎就以時南絮開春之際的笄禮為分水嶺,而後愈發緊張了起來。
尤其是在安慶帝的龍體開始出現種種不適後,儲君之位的爭鬥更是進入了膠著階段。
但時南絮深居後宮,不過一個沒什麼實權的公主,自然也是對前廷的儲君之爭起不到什麼影響。
更何況時南絮也知曉自己根本沒有必要摻和進這趟渾水裡頭,總歸蕭北塵會是最後的贏家。
她甚至都還沒有從自己笄禮被賜婚給陸延清此事中回過神來。
時南絮屬實是有些恍惚,常常坐在亭子中,也不看話本子,只是盯著院中的垂絲海棠花出神,惜茗常打趣她說是少女春心蕩漾了,只怕是恨不得當夜便嫁到陸公子府上。
按照皇宮規矩,及笄了的公主是該賜居公主府的,但安慶帝捨不得她離宮,仍舊准允時南絮在宮中養病。
前廷縱然風雨不斷,卻波及不了鳳梧宮靜養的時南絮,她甚至都打聽不到什麼傳聞。
也不知是不是這三位皇子達成的詭異共識。
只聽聞陸尚書甚是賞識蕭北塵,蕭北塵也很欣賞陸延清,特意請求了安慶帝要了陸延清做他的伴讀。時南絮一時間有些納悶,原書不是顧瑾做了他的伴讀嗎?
這個疑惑一直到時南絮再次遇到陸延清才解開。
時南絮那日去議政殿同安慶帝商定成婚吉日,才同欽天監敲定下日子,就見陸延清由李全忠引著進來了,正收了傘抖落一地雨珠擱置在一旁。
「臣陸延清拜見陛下,望陛下龍體安康。」殿中身著緋色官服的青年,容貌有如朗天清月,眉目疏朗,隔著一段距離遙遙地推手躬身行了個禮。
陸延清一抬首,便對上了時南絮側過來打量自己的好奇眸光。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在看她,風流靈動的公主眉眼彎彎,報以明艷的笑容。
陸延清心尖猛地劇烈顫動起來,垂下了頭又道:「臣拜見安柔公主。」
時南絮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半晌,總覺得陸延清有些變了,卻不知是什麼地方變了。
以前的陸延清在她面前是不經逗的純情公子模樣,一逗他便面紅耳赤手足無措了。
然而此刻眼前的陸延清身上的氣息卻有些沉鬱了,縱然眉眼是柔和的,也難掩他身上的頹艷之氣。
他是遭了什麼難嗎?
等到帘子後的君臣二人商議完政事,安慶帝這才放時南絮走,還特意囑咐讓陸延清送公主好生回宮,莫要受了涼。
殿外琉璃瓦流淌下清澈的雨水,順著屋檐而下。
慍香很審時度勢地撐了自己的小傘跟在二人身後。
雨幕之中二人緩緩前行。
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唯獨指節有些泛紅,不知為何。
晚春的雨一下便帶起一陣寒意,時南絮微微瑟縮了下身軀。
陸延清自然是一垂眸看看到了少女單薄的身影,很自然地停下腳步,清沉的嗓音喚了她一聲,「瑤瑤?」
時南絮還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在喊自己的小字。
女子的小字都並非常人可以隨意喚的,除了親朋好友和........未來的夫婿,根本不會有人敢這樣喚時南絮。
反應過來的時南絮怔住了,耳根子悄無聲息地紅了個透徹,柔聲低低斥責了一句,「還在宮中,怎可如此輕慢?」
聽到這聲柔柔的沒什麼威懾力的斥責,陸延清輕笑了一聲,將傘柄交到了時南絮的手心,很自然地褪下了自己的暮雲灰披風,而後披在了時南絮的身上。
這件披風甚至還帶著他身上靜心養神的檀香氣息,和......令人臉紅心跳的熱氣,縈繞纏上了自己身上的佩蘭藥香。
時南絮出神間,手中握著的傘不自覺地往自己的方向偏過來,竟是不小心讓傘面邊緣的雨滴落到了陸延清的肩頭,洇濕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陸延清垂眼看著時南絮粉面微紅的模樣,只覺得頂上這柄傘偏向她的時候,自己的一顆心也跟著偏過去了,沉甸甸的滿是歡喜。
「呀!」時南絮才注意到他肩頭都淋了一小片雨,驚呼出聲,忙把傘偏向他,「陸延清你這呆子,淋了雨也不曉得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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