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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跟隨著安慶帝到了鳳梧宮中,蕭北塵自然是一眼便看到在榻上安睡的時南絮。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憔悴不堪的模樣,唇色蒼白,眼尾顯然是哭久了,紅暈久久未曾消下去,整個人仿佛一樽易碎的玉觀音。

    少女的體質似乎就是這般,只要一哭,眼尾便極容易泛起紅。

    思及這,執著棋子的蕭北塵忽而覺得喉間有些乾澀得厲害,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身子這般弱,卻總是尋不到時候靜養,實在是不該。

    他今日恰好得了一條雪兔絨嵌松石的抹額,本是要送給德妃的,不過從晏太醫那知曉了她畏寒的體質,索性就給她戴上了。

    也不知她會不會知曉,是自己贈予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蕭北塵才淡聲問道:「安柔宮中的折韻,瞧著可像是失足溺斃的?」

    那人聞言,忙應聲,「回五殿下,奴瞧著不像。」

    「那便去好好查查,究竟是何人,竟能膽大妄為到肆意打殺安柔公主身邊的宮女。」

    言語中的語氣冷漠,卻讓人聽入耳中覺得蘊藏了幾分殺意,寒毛都不由得豎起來。

    說罷,又落下一子,棋局便成了時南絮宮中案桌上擺著的棋局,分毫不差。

    第18章 宮廷文(囚珠玉)18

    「真是蠢貨!怎會連個小物件都尋不到?!」

    隨之而來的就是刺耳的瓷器摔到地面上碎裂開的聲音,本來面容端莊溫婉的華服女子抄起手邊安放著的青瓷茶盞,就給摔到了來人的面前。

    濺起的碎片,划過了地上跪拜著的宮仆臉上,登時殷紅的血流就順著臉側蜿蜒而下,可她卻一聲都不敢吭,反而將額頭緊緊貼著地面,甚至屏息凝視,生怕觸怒了座上的妃嬪。

    只是那微微顫動的肩膀,還是彰顯了她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以及臉部的刺痛。

    旁人或許是不清楚的,皆道賢妃娘娘識大體性子溫婉如水,是四妃之首。但她伺候了賢妃這麼多年,怎會不清楚賢妃的品行。

    喜怒無常也就罷了,對於宮中的宮人隨意打殺才是常態。

    蕭宸陽也可以算是與母同源了,深得其輕視人命的真傳。

    跪在地上的婢子往前挪動了幾步,抱住了賢妃的腳,細聲細氣地說道:「回稟娘娘,許是這雪下得大,一同帶進池子裡了。」

    賢妃摔完東西後,大動了肝火,靠坐在圈椅上有些氣喘,按在兩側扶手上的手都在顫抖。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此刻有些失態了,賢妃抬手半掩面,用來遮擋自己略微猙獰的神情。

    「無妨.......無非就是個並無實權的公主,左不過被皇上訓斥幾句,本宮母家世代驍勇善戰,鎮守西北多年。」賢妃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喃喃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在外,她依然是四妃之首最賢良淑德的妃子。

    至於沈貴妃,她從來是不放在眼裡的。

    就算其父是首輔又何妨,手無兵權,屆時儲君之位,還不是得落在宸兒這。

    想明白後的賢妃聽著膝前宮人的安撫,倏地就冷靜了下來。

    倒確實是她想岔了,安柔公主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往後要送往他地和親的玩意兒罷了,不足為懼。

    更何況先皇后的母家早已衰敗了,她背後更是毫無依仗,也就一個舅舅仍在朝中為官。

    這廂,大概是折韻的死讓時南絮心緒不平,強憋著一口氣病倒是好得快了不少,日夜不停地想要為她查明真相,

    時南絮經過一番篩查後,種種證據都指向了賢陽宮。

    可時南絮很清楚,就算是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明面上,她也不能奈何賢妃。

    鳳梧宮中,坐在石桌旁的時南絮吹著拂面的春風,又一年冬日已過。

    春寒料峭的還有寒意侵襲,憶畫看著公主又坐在了亭子裡,手中還靜靜地躺著一個貓兒木雕。

    憶畫眼見此景心底悵然,垂下了雙眼,默默地走到殿中取了披風,再回到時南絮的身後,為她仔細地披好。

    身後人的動作讓時南絮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按住了憶畫給自己系帶子的手。

    發現是憶畫才再度放鬆下來,時南絮又看向了自己手心裡的青玉珠穗子和小貓木雕。

    木雕是折韻特地為她刻的,那日蕭北塵的尺玉貓跑掉之後,折韻瞧見自己落寞的神情,當夜就跟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跟前。

    然後徐徐展開手掌,裡面正是這個小木雕。

    刻得活靈活現,連尾巴的姿態都刻出來了。

    折韻說她阿爹是木匠,她兒時最喜歡的事就是跟條小尾巴一般跟隨在自己爹身後,學著一起刻木頭。

    可她爹運氣不好,一日前往別的村子做木工,回來路上遇上了山洪,死在了歸家的路上,留下了一對寡母孤女。

    她娘身體不好,尋到生計養活她,便想著送進宮中去做婢子,總歸是條生路,不至於落得跟著她這個沒用的娘一同餓死的地步。

    折韻的娘拄著拐杖瘸拐地遠遠跟在身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躲在巷子裡。

    怕再多看一眼,便要捨不得折韻了。

    所幸入宮後遇上了先皇后,先皇后心善,竟出了數十兩銀子送往她家中,帶進自己宮中養在身畔。

    想著那日,折韻獻寶般的姿態。

    時南絮頓覺心口堵得慌,像是悶著一口氣上不來,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小貓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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