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2023-09-15 18:26:48 作者: 落落無行
    時南絮剛剛把兩人之間的風起雲湧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只不過她有些想不明白皇兄為何這麼敵對陸延清,按理講陸延清是朝中難得的青年才俊,身為皇儲的蕭璟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拉攏他才是,怎麼會這般對待他?

    只不過二皇子蕭宸陽最近不知是哪裡惹惱了安慶帝,被罰著回宮自省了。

    眼下,兩人之間未免安靜得有些許詭異和尷尬了。

    在時南絮以為陸延清便要同自己擦身而過時,身量高挑的青年頓住了腳步,錦雲履擦過青石台階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然後,時南絮就聞到了陸延清身上微苦含著冷意的松香氣息,絲絲縷縷地似乎要攀附上自己的衣擺一般。

    「殿下.......」耳畔傳來陸延清低沉的嗓音,殿下二字輾轉於他唇齒間,不像是在恭敬地呼喚她,反倒像是情人耳語。

    時南絮被他這麼一喚,耳尖頓時都有些酥麻了,忍不住往後怯退了一步,就這麼隔著一步的距離抬眸望他。

    一抬眼就看見了陸延清那張清俊疏朗的臉,似乎是將自己的反應盡收眼底了。

    明明他自己袖中的手也都握緊了,鬢髮微掩的耳廓都紅透了,但這些時南絮並沒有看出來。

    不得不說,陸延清的皮相真的見之便覺得賞心悅目,怪不得安慶帝這般看重他了,還是陸尚書的長子。

    而且他真是天生聰明的厲害,自己不過前些時日一時興起逗了他兩下,如今他就已經把這逗人的手段給習得了,還反過來用在自己身上。

    實在是聰慧。

    在陸延清眼中,便看到少女鴉羽般的長睫輕顫,似是停駐在玉蘭花上的蝴蝶羽翼。

    時南絮眼帘微抬,溫聲問道:「陸大人有何事?」

    陸延清左手探入了右手的袖中,不知取出了何物,然後徐徐張開了如玉般的手。

    一枚玉質溫潤通透的白玉蘭釵子靜靜地躺在他手心裡,雕工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皇宮之物。

    正是前些日子自己遺失的髮簪。

    時南絮首飾多的很,至於如何發現的,還是因為這支玉釵子常用。

    然後一日夜裡,慍香像往常一樣為時南絮解完髮髻後收拾妝盒,發現這支白玉簪子不見了。

    慍香差點急瘋了,生怕時南絮因著這件小事心情低落傷了身。

    無他,只因為這簪子是先皇后留下的,對於早年喪母的安柔公主自然是非比尋常的。

    還好今日找到了,原來是被陸延清撿到了。

    「生辰宴那夜,殿下的髮簪滑落,臣正巧見到便替殿下收著了。」陸延清將手裡的髮簪遞過去,繼續道:「在懷英書院時未曾帶著,如今合該物歸原主。」

    時南絮垂首,柔聲說:「勞煩陸大人了。」

    少女白嫩若蔥根的指尖在接過玉釵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陸延清的手常年握筆,所以帶了點薄薄的繭子,擦過時有些粗糙的觸感。

    而且在懷英書院的時候,時南絮就知道陸延清體熱,所以接過來的玉釵都尚存著他微熱的溫度。

    陸延清回道:「殿下不必如此,這是臣應做的。」

    高挑的青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面上不顯,只是在收回手藏進袖擺中的時候,微微握緊了手心,似是想要將方才公主伸過來的手攥在手中。

    時南絮抬手,將這支白玉蘭髮簪釵回了今日慍香給她梳的髮髻中,順手摸索抽出了一支竹枝青玉簪。

    宮裡的貴人向來是珠翠滿頭的,即使時南絮常常覺得墜得慌也不得不這樣,因為每次她想少弄些髮飾時,慍香和折韻就會勸她。

    說她是當朝最受寵的公主,怎可打扮如此寒酸,到時若是要賞什麼給宮人,連隨手從髮髻間取了髮飾打發人都不便。

    如今看來,她們兩人的話有些道理。

    不然時南絮還真一時不知該如何給陸延清道謝了。

    為了免得陸延清推脫自己的賞賜,時南絮索性抬手就把青玉髮釵簪在了陸延清的墨發間。

    陸延清下意識地想要把髮簪取下來歸還給時南絮,被她的話止住了動作。

    時南絮按住了他的手腕,細聲說道:「陸大人莫要推脫了。」

    手腕輕輕地搭在自己腕間,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合著手腕間溫軟的觸感,讓熱意瞬間攀附上陸延清的脖頸和耳後。

    整個人腦子裡都轟的一聲,哪裡還有剛才不經意間起了心思逗時南絮的風輕雲淡。

    青松後站著一個纖瘦的少年,黑沉沉不見底的一雙桃花眸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幕。

    玉面微紅的俊朗青年和笑得嫻雅溫柔的少女,合著那熹微日光下斑駁的樹影,怎麼看怎麼般配。

    他聽聞了許多宮人都說陸家長子怕不是要許給安柔公主做駙馬,郎才女貌的瞧著就賞心悅目。

    蕭北塵黑眸沉靜死寂得如一汪深潭,眼眸低垂,看著自己手心裡緊緊攥著的香囊,映著自己冷白的膚色,彩繡的顏色如何看都覺得刺目的很。

    良久,少年骨節都有些泛白的手才緩緩鬆開。

    濃密的眼睫輕掩,讓人難以看清他眸中的神色。

    明月皎皎,清輝卻照不見陰暗潮濕的角落,就連那半分輝光,也要映著旁人。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分離開消失不見了,如石像般的少年才抬起已經有些僵了的腿慢慢地離開。

    

     |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