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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46:25 作者: 鵲橋西
溫絮之眼中含恨,恨不得用視線劈了眼前人,周遺卻心中一松,京兆尹的人來了,容不得溫絮之放肆。
可這也僅僅是權宜之計,溫絮之虎視眈眈,誰也不能保證回府這一路他會不會遇到別的意外,意外中喪生,那是誰也怪不得的。
周遺被人護住,直到方大人下馬車迎來,才走出人群,道:「本官有要事需即刻進宮面聖,請方大人代為開路,所有事情本官將當面向陛下解釋清楚!」
方大人巴不得不介入這趟渾水,當即應下,命人將爛泥般的周意辰綁起,與周遺同承乘馬車駛向京城。
周遺心知自與京城斷了聯繫,他就已經和陷入被動狀態,如今除了儘早與聖上交代之外,別無選擇。
馬車顛簸而行,車輪碾過砂礫的摩擦聲與外面周意辰的慘叫聲同時傳入耳中,周遺掀簾一看,見馬車周圍儘是健壯護衛,再遠些,便是蓄勢待發的溫國公府的人。
幾日下來,他眼角的皺紋更深了,放下車簾,問:「外面的人手不似京兆尹的,可是別處來的?」
方大人此時還不願得罪他,微微一笑,道:「先前出了些意外,不得已向禁軍借了些人手。」
「禁軍……」周遺目光一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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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周明夜始終覺得穿著女裝不自在,怕待會兒姜之敏回來看見,又怕丫鬟下人會亂說。
姜榆拉著她不許她去換,兩人說話的功夫,有護衛近身與林旗說了幾句話。
「不用換回去。」林旗聽罷與兩人說道,「以後都不用換回去了。」
兩個姑娘都面露怔忪,姜榆率先反應過來,急切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林旗笑了下,大拇指指腹在她面頰上輕輕一抹,沾上了點殷紅胭脂,道:「去換身衣服,把胭脂洗掉,等會兒進宮去。」
「進宮?」周明夜震驚的同時,心頭湧上一層難以置信的感覺。
她只赴宴時去過宮中一次,現在天色將晚,要她進宮能是有什麼事?除非是……
她曾幻想過有朝一日恢復自由,也知曉林旗二人一直在為她籌謀,可當這一日真的到來時,心中第一感受卻是虛無縹緲,如夢一般。
在不知她是男兒身時,林旗覺得她懦弱無能,知曉她是女兒家以及明昌侯府種種詭異之後,曾經的認知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察覺她的不安,偏目問姜榆:「可害怕?」
姜榆抬著下巴,烏黑的眼珠子如有流光划過,輕快道:「我有什麼可怕的?」
林旗笑笑,推她進了屋。
一旁的周明夜兀自怔愣片刻,突然打了個激靈,回神急道:「那我娘呢?」
「她會一起進宮。」林旗回答過後,定定看著她,喊了聲她全名,「周明夜。」
周明夜茫然抬首,聽他道:「該怎麼做我都與你說了,你當真想要解脫的話,就自己鼓起勇氣為你和你娘盡力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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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天暗的晚,酉時將過,天才徹底黑下。
乾陽殿中商討聲不斷,其中一個參政大臣出主意道:「聽聞商陽伯家有個二小姐,容姿昳麗,是否可替宣儀郡主和親?」
此話方出,立即遭人反對:「商陽伯家的二小姐年方十一。」
本朝女子十五及笄,沒道理讓人家十一歲的小姑娘千里去往外邦和親,況且一個沒什麼看頭的小丫頭,根本派不上用場。
可這個人選被駁回後,再也找不出別的家世符合的姑娘了。
近幾年朝廷長了教訓,廣開文武恩科,精心挑選武將,然而時間太短,鮮見成效。
尤其是林旗歸來接管禁軍之後,那些被看好的新銳武將個個說得好聽,實際上不堪一擊,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前鋒校尉都能將其耍得團團轉。
當日沙盤的演習是皇帝親眼所見的,當時就一口血水哽在喉嚨。
都說將熊熊一窩,新選拔出的武將空有一張嘴,不僅讓皇帝丟了面子,更是讓他寢食難安。
前幾年敵軍勢如破竹侵犯山河的記憶在腦中盤旋數日,到底是咽不下這口氣,尋了幾個由頭,將那些個近兩年提拔的將領全部貶去做了馬前卒。
然而問題不僅是將領稀缺,更有軍器製造營等因多年疏於管理,弓/弩粗糙,盾矛不值一擊,處處皆是弊端。
皇帝很急,敵邦如吐著信子的毒蛇,暫時被壓住了七寸,但一雙黃澄澄的豎瞳仍死盯著自己的江山。
他怕山河破碎,怕遭人千年萬世的唾棄,不得已,私下與臣子商議出了和親穩固的法子。
這是除打仗外,代價最小,最有用的法子了。
可人選剛定下,就出了意外。
昨日皇帝被溫國公與姜之敏吵得頭疼,他自己心中何嘗不是憋著火氣?
如今宗室女僅有宣儀郡主一人適齡,人死了,他上哪再找一個郡主出來?即便是從臣子家認個義女封了郡主,面子已經丟了,他難咽這口惡氣。
殿中爭論聲不絕,半開著的窗棱忽地被風吹動狠狠砸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旁邊的侍奉的太監身軀一震,急忙快步過去關窗,就在此時,外面風雨大作,瓢潑大雨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屋中爭論聲被風聲雨聲打斷,幾位大臣紛紛朝上座看去,只見正值壯年的皇帝重重一嘆,單手扶額閉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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