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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37:59 作者: 一帆船
玉白的手指勾起腰帶,繞著窄腰一扣,無端地惑人。
鸚鵡本來是縮在架子邊睡覺的,聽到聲響便半眯著丁點般大小的眼看過來,只來得及看見他抬步出了房間。
似乎是習慣了沈拂塵半夜三更出去,鸚鵡用腦袋蹭了蹭自己的咯吱窩,繼續睡覺了。
沈拂塵沒有提燈籠,沿著曲徑直往一個地方走,賽霜般白淨的衣角拂過路途花草,沾上了些許露水。
頃刻,他到了目的地,面前的房間被黑暗籠罩著,推開門,望向本該躺著一個人、此刻卻空落落的床榻。
她果然不在。
房間被少女待過一段時間,裡面還留存著一絲女兒家的香味,沈拂塵扣在門把上的手微動,然後反手把門關上。
他站在房間前,看著月亮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半個時辰後,時柒從重月派弟子所住的地方回來,衣衫上沾了些灰塵,抬手拂掉,順便扯下蒙面的紗布。
她回到房間換上新衣服,然後把舊的用火燒掉。
看著火苗兒一點兒一點兒地吞噬掉布料,時柒心情終於舒暢了,坐到茶桌旁,斟一杯茶囫圇地咽下去,打人是個體力活。
打著打著,把他們的床板都打塌,今天他們也不用睡了。
他們還叫嚷著問她是誰,時柒越發覺得他們長了一顆傻瓜腦袋,深夜摸來打人,還蒙著臉,笨蛋才會報上名號。
這不僅僅是幫周向陽出氣,也幫自己出一口氣,她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誰讓那重月派門主在白天時說她是魔族的細作。
還說得言之鑿鑿,仿佛想讓仙門百家之首立刻殺了她一樣。
既然如此,那時柒在給周向陽出惡氣的同時也要給他找不痛快,等衣物徹底被燒完後,她聽見肚子嘰里咕嚕地叫。
餓了。
她回來的路上應該摸去食堂偷幾隻饅頭的,不過院子裡種了一棵果樹,上面打了不少果子,大抵能填一下肚子。
單是想想,更餓了。
說時遲那時快,時柒從椅子上起來,走到房門前,雙手拉開,一道人影折落到她身上,手腳頓時僵住了。
她慢慢地抬頭,映入的畫面隨之增加,腰系白玉帶,素紋雲錦繡衣襟,從白色領口探出的秀頸,再是一張驚艷絕倫的臉。
「啪嗒」一聲,時柒一個站不穩地扶住了門板。
沈拂塵平平靜靜地看著她。
門板禁不住時柒那般用力地抓,發出「咔吱」聲,她站起身子,訕笑著說:「你怎麼來了?我睡不著正要出去透口氣。」
他牽了牽唇角,低聲似呢喃:「出去透口氣?剛才也是麼。」
時柒一聽便猜到沈拂塵肯定知道自己半夜離開冰霜閣了。
無緣無故地,她頭皮一陣陣發麻,耐著性子,著重強調道:「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小心,仙門不會知道,還有,我沒有想逃。」
其實時柒覺得就算自己逃了,仙門也不會因此懲戒沈拂塵。
他是誰?
他可是仙門的仙尊,整個仙門中術法深不可測,老實說,仙門沒了他還真不行,當然,這是她個人的想法。
一秒、兩秒、三秒,空氣寂靜。
沈拂塵沉默著,冷不防地拉過時柒的手腕,往房間裡走,她反射性地縮回手,卻還是被拉著。
走了幾步,他們到了梳妝桌前,時柒被他按坐在凳子上,一抬眼,那銅鏡便倒映出一張清秀姣好的臉蛋兒。
時柒滿頭霧水,壓根兒猜不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青年站在她身後,彎下腰,輪廓分明的下頜輕擱到她肩上,側臉擦過她的耳朵,也抬了眼,凝視著銅鏡中的兩張臉。
沈拂塵拿起了一把剪子,忽問:「你覺得那些蝴蝶好看麼。」
問的應該是在「花屋」看見的蝴蝶,時柒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想一掌打過去不顧一切逃走的衝動,視線跟著那一把剪子飄動,還算認真地回答:「嗯,挺好看的。」
他手指順過她三千青絲,一路地往下滑,「白時柒。」
怎麼又喊這個名字?時柒也不是說討厭,就是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了,不過她還是應了,「嗯?」
時柒並不是打不過他,而是心懷愧疚,下不了手。
就在她游神的時候,剪子落到腰帶上,「咔嚓」一聲便斷了,衣襟鬆開,一隻修長如玉的手輕撩開,蜻蜓點水般點過她鎖骨。
溫度的傳遞令時柒迅速回神,她渾身一顫,「你——」
他、他怎麼……
沈拂塵默了默,眼裡微不可察地滲著幾分病態偏執,可掩飾得很好,「我記得你這裡有一個蝴蝶胎記的,如今沒了。」
時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腦子亂到不能再亂。
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瘋了?
直到他似不經意地覆上她的心口處,時柒更是呼吸驟亂,這裡曾經被一劍穿過,那滋味想忘也忘不了。
但是她也沒想太多,依舊記不起那一劍是何人所刺。
而沈拂塵莫名其妙地盯著那處良久,長長的眼睫也跟著垂落,隨著呼吸輕緩地動著,卻又是一副心無雜念的菩薩作派。
不知為何,他施法將時柒的臉暫時變回以前的模樣,她看著銅鏡里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容顏,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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