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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37:59 作者: 一帆船
時柒見此便加快了步伐,拖著沉重的雙腿立於可以稱得上是「花屋」的房屋前,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沈拂塵推開了「花屋」的門,先行進去了,她緊隨其後。
一進去,鋪天蓋地的花香充斥著時柒的鼻腔,她一時間沒習慣過來,猛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放眼看去,入目皆是各式各樣的花,懸掛在房梁攀爬著、擺放在木架子、隨意擱置於地上的都有。
沈拂塵行至一盆無義草前,將陶盆輕輕轉動,一扇石門緩緩地向里敞開,露出裡面漆黑到極致的地方。
時柒惴惴不安,止步不前。
他拿起一盞油燈,半扶著衣擺彎腰探入,她都沒力氣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把握著一步的距離跟著。
伶仃的火苗兒照亮石道,往裡走變得寬敞,兩道細長身影交錯投落。
石道時而拂過風,火苗兒明明滅滅,沈拂塵半張臉上的陰影也隨著晃動,令人瞧不清底下的表情。
時柒走著走著,跟他並肩而行了,她好奇地打量著石道,垂在身側的手隨著走動微動,不經意地擦過他。
一碰上,時柒就縮回手了。
沈拂塵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到猶如萬年死水,無論如何撩撥也不會起波瀾的地步。
在時柒看來,他是不喜她碰他。
時柒乾脆把雙手別到背後放起來,她記得他在冰霜閣門前說的話,若再跑,便殺,那不跑應該就不會殺。
和氣生財嘛,能不打就不打。
她緊繃的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
石道盡頭光亮一片,擺放著數不清的燭火,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石頭懸空地浮著,沈拂塵吹滅了油燈,隨手地放到了一邊。
時柒左手放到右手手肘底下托著,右手撐著下巴,眼珠子靈動地轉動著,有幾分認真地審視著眼前的石頭。
空氣安靜了幾秒。
沈拂塵割破他的指尖,滴血進去,啟唇道:「把你的手放上去。」
時柒還算聽話地把手放到那散發著血色光芒的石頭上,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真言石,但事到如今,可以不放麼?
他問:「你可是魔族白時柒?」
她不過是遲了一秒沒回答,一陣蝕骨之痛傳遍全身,冷汗瞬間布滿額頭,滴答地落下,脫口而出道:「是!」
沈拂塵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望著香汗淋漓的時柒,再問:「你是如何復活到仙門弟子時柒身上的。」
這次她學機靈了,馬上回答:「我不知道。」
重生這一件事,時柒只能說是純屬僥倖,如果自己有復活的能力也不會等到死了百年之後再復活。
他望著她被漫天燭火映照著的側臉,仿佛不知疼痛般輕壓過自己割破的指尖,「那你可知魔族之首白葉為何要奪走聖火之果。」
時柒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白葉為什麼要奪走聖火之果,猜也暫時猜不到。
真言石顏色沒變化,證明沒撒謊,沈拂塵走到時柒面前,拿出一塊帕子給她擦過落到下頜的汗,漫不經心地,沒含一絲情愫。
這舉動有些親昵,時柒黛眉輕蹙,略有排斥性地偏開頭。
沈拂塵沒錯過她的表情,拭擦的動作一頓,聲音輕得像一片能隨風而飄的落葉,「你可曾後悔當年那樣對我。」
時柒一愣。
爾後也理解他為何突然問這個。
她幾乎沒有遲疑地道:「後悔,如果老天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絕對不會再那樣對你,對不住。」
真言石顏色依舊沒變化,還是沈拂塵滴進去的血色,他輕顫著眼睫抬眸直視她,語氣卻聽起來稍怪,「是麼。」
可憐時柒壓根沒聽出來,連忙應道:「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說完,她還怕他不信,用空出來的那一隻手指著真言石,「你看,它的顏色沒有變化,我沒有撒謊。」
沈拂塵收回給她擦過汗的帕子,看似隨意地放進了袖中,瞥了一眼真言石,神色不變。
他低聲輕語透出些許古怪,「我的心魔因你而生。」
這不長不短的一句話掀起時柒心底里的驚濤駭浪。
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沈拂塵的心魔居然是因為她而生,不少古籍記載過心魔,觸發心魔產生的原因也很多。
其中有一條,時柒記得清清楚楚,被折辱過的人在修習過程中容易心術不正,凝聚世間惡念,產生心魔。
這般算來,她欠他的更多了。
時柒心懷少許愧疚,緩緩地放下搭在真言石上的手,誠摯地問:「那有辦法解決麼,我可以幫上什麼忙?」
沈拂塵微微掀起眼帘看她,眼神令人琢磨不透。
辦法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她死。
如此一來,心魔便會散了。
沈拂塵沒說話,拿起那盞油燈便轉身出去,單薄的脊背被攏在衣衫之中,仿佛能見到背上凹凸有致的蝴蝶骨。
時柒沒得到他回答也不惱,本以為自己會因過往的事遭到對方報復,而他只是按規矩辦事地用真言石審問。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看情況,沈拂塵好像也不打算把自己是魔族白時柒一事告訴仙門,應該是想先把心魔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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