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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30:02 作者: 阿洙洙
彭嬤嬤深知凡事不能急,一急啊,就亂了陣腳。
她想了想道:「溫僖貴妃如今身居高位,身邊又有個厲害的採雲姑姑,想對她下手並不容易,就算真能做到悄無聲息,半點端倪也查不出來,卻也是您嫌疑最大,貿然下手,可謂得不償失。」
「倒是平貴人那邊……如今她雖位份不高,卻恩寵不衰,後宮中不知道多少人看她不順眼。」
「娘娘若想對著平貴人下手,又何必親自動手?眼下不是有一位現成的人嗎?」
佟貴妃微微一愣,遲疑道:「你說,通貴人?」
彭嬤嬤點點頭,低聲道:「通貴人這人向來不講理,認準了的事兒誰勸都沒用,就好比當初皇上大封六宮,惠嬪晉了位份,她卻只得了貴人身份,一直是耿耿於懷,覺得惠嬪搶了她的嬪位,卻沒想過惠嬪所生的大阿哥聰穎懂事,惠嬪也出生顯貴。」
「反觀通貴人,除去比惠嬪年輕些,貌美都談不上,哪裡能有與惠嬪與之匹敵的東西?可她既覺得惠嬪搶了她的位份,從那之後便處處與惠嬪為敵,如今惠嬪與溫僖貴妃走的近了些,她連溫僖貴妃的面子都不給……您說,這樣合適的一個人若不利用起來,豈不是浪費?」
佟貴妃仔細一想,的確是這個理。
為了不引人注意,一直等著過了幾日佟貴妃才親自去瞧了瞧通貴人。
這人啊,向來都是如此,得到時半點不珍惜,等著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從前通貴人總覺得這個兒子這里不好,那裡不好,不如太子聰穎,不如大阿哥懂事,不如三阿哥聽話……可如今孩子沒了,她卻想起這孩子的好來,一點一滴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佟貴妃見到她那憔悴的面容,心知這一步棋走對了,握著她的手道:「……本宮知道你心裡難受,那樣好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本宮心裡又何嘗不難受?小小的一個人連個像樣的墳冢都沒有,也不知道他躺在棺材裡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叫著要額娘,本宮記得,他向來黏你的。」
通貴人的眼淚掉的愈發厲害,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嬪妾還記得就在他沒了的前一日還鬧著要嬪妾抱他,可嬪妾因有了身孕,最後一次都沒好好抱他,想必他那時候就有些不舒服了……」
「若不是嬪妾肚子裡還有個孩子,恨不得隨著他一起去了才好。」
「您不知道,嬪妾這幾日一閉眼,眼裡就全是他的樣子,嬪妾是日日想他,夜夜想他……」
喪子之痛對何人來說都是不可磨滅的。
佟貴妃尚未為人母,自不懂這份情感,卻裝模做樣掉了幾滴眼淚,「如今本宮身邊養著四阿哥,也能知道你該有多傷心難過,可到底是你肚子裡的孩子要緊,人死不能復生啊……」
說著,她的聲音低了些,道:「不如這樣,過兩日本宮的母親會進宮一趟,她與福佑寺的道成大師有幾分交情,這位道成大師乃是住持師弟,佛法無邊,最擅替故去亡人超度,本宮可以請他替你亡故的孩子超度一二。」
時人皆信奉鬼神之說,通貴人聽聞這話很是心動:「可是皇上那邊……」
要知道當年董鄂太妃去世後,先帝一度沉溺於佛教,因此皇上也好,還是太皇太后也好,都對佛將道教之流很是憎惡。
佟貴妃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這件事自有本宮來想辦法,能叫你寬慰幾分,安心養胎,本宮相信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會答應的。」
等著佟貴妃前去皇上跟前說起這事兒時,皇上果然有幾分猶豫,可皇上到底還是擔心近來瘦了不少的通貴人,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直說請大師開導通貴人一二也好,也免得通貴人胡思亂想。
雖說後宮之中規矩森嚴,除去沒了根的太監,也就偶有侍衛行走。
但凡事皆有例外。
兩日之後,佟貴妃就帶著道成大師去了鍾粹宮。
道成大師在京中頗有些名氣,乃世家貴胄爭先腔後相邀的對象,他倒也有幾分真本事,卻更擅長見風使舵,投其所好。
等著道成大師到了鍾粹宮東偏殿,先是替故去的小阿哥施法一陣算是做了法事,只是待他將要離開之際,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通貴人見狀,低聲道:「……大師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可是我這里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成?」
道成大師已年過四旬,面容慈愛,看著是佛法無邊的模樣。
如今他更是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後才道:「貧僧不可妄言。」
佟貴妃道:「還望大師看在通貴人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直言,大師放心,您說的話,斷然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的。」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彭嬤嬤便將屋內的人都帶了下去。
道成大師這才開口:「敢問貴人,小阿哥生前可是見了什麼不該見的人?」
通貴人一愣,下意識就想到了映微。
下一刻,她更是聽見道成大師道:「小阿哥生來帶金,天生富貴命,卻是與水,與雞屬相相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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