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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18:06 作者: 華欣
正在氣頭的趙雲袖瞥他一眼,看見那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就心裡煩躁, 「踹他一腳,拿銀子不幹事兒的廢物, 活著都是白喘氣兒的!」
「哎呦。」杜衡譽一聲吃疼,倒抽著涼氣兒也不敢埋怨。
楚陽晨跟前兒的奴才都是整治人的壞水兒,一腳踢在杜衡譽心窩上,人歪著倒在地上還不罷休, 又笑著上前補了一腳,罵罵咧咧地呵斥, 讓他不准躲開, 「還跑?不知咱們姨娘惱了,姨娘要打, 你這做奴才的,只有乖乖湊著臉賠笑的份兒,再敢耍滑, 仔細你的腦袋。」
那奴才一口一個趙姨娘, 看似是在收拾杜衡譽,實則也捎帶著拿姨娘的身份揶揄趙雲袖,《新明律令》里清清楚楚寫著呢, 甭說是一個外宅沒見過人的姨娘了,就是大家族裡生了少爺、小姐的姨娘, 也不過是個有些體面的奴才。
「好奴才, 你主子不在, 你這就猖狂起來打我的臉呢?」趙雲袖是什麼樣的人?心比石頭硬,她連拿自己當親女兒疼的姑姑都能做墊腳石,豈能叫這些奴才們踩在自己臉上,「你主子走之前交代的話你是一句也沒聽清楚,是麼。」
趙雲袖冷笑:「也是,你本就比別人有體面,主子的話在你這兒,也不好使呢。」說俏皮話的奴才縮著脖子當即跪下,連連求饒只求趙姨娘能夠饒他這回。
「誰叫我心軟好說話呢。」趙雲袖抬抬手,叫那奴才起來,「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人,就你說的那話了,都是奴才,誰又比誰高貴呢。」
「奴才不敢。」
趙雲袖哼笑一聲:「敢不敢的,各自心裡清楚,只是主子臨出門這家裡的事情托在了我手裡,你們便是委屈委屈,也湊合過這幾日。天大的怨氣,也等主子回來了再說。」
那奴才低頭不出聲,趙雲袖還指著借他的熟臉兒扯楚陽晨的大旗,到知府衙門施威嚇唬人呢,也不再逼,「罷了,主子今兒個才叫人捎回來的消息,謝家那邊,繼續嚇唬著。」
「再嚇唬……就真該叫衙門口的把人抓起來了。」知府衙門也不想跟謝家徹底翻臉,真把人抓了,怕是衙門口那邊要偷奸耍滑,不肯擔這個責任。
「那就抓了。」趙雲袖輕飄飄道,「爺背後站著的可是紀國公府,老國公爺與先帝是一個根兒上的親兄妹,皇親國戚,還要怕他一個臭買賣家兒不成?」
「是。」那奴才領了差事低頭,不敢多說什麼。
國公府二爺有心拉攏謝知韞,可謝知韞不從,手段法子都使遍了,也不見謝家有個鬆口,黃天貴胄,撂臉子掀桌也是常有的事兒,主子讓抓,那便抓了。
等人出去,趙雲袖又攆走跟前跪著的杜衡譽一眾,她摸了摸平坦如常的小腹,長舒一口氣,依在凳子上,整個人也慢慢癱了下去。
她剛剛才收到自西邊邵武傳來的消息,楚陽晨死了,因辦事不利,被那位尊貴無比的蘇二爺親手抹了脖子,楚家也是簪纓世族,精心栽培出來的兒子正是壯年,就悄無聲息的被伺候的主子給抹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真真是可惡!可恨!他們從不拿看人的眼光看底下的奴才,永遠站在雲彩上,俯瞰眾生。
趙雲袖眼底閃過狠毒,忽然又笑,楚陽晨死了也不賴嘛,扆崋他死了也省的她再想方設法弄個孩子出來糊弄。
趙雲袖在小腹輕輕拍打,一絲詭計浮在心頭,給京都楚家的嫡長孫當娘,可比守在平江府這麼個方寸破地兒爭一個沒有心的謝知韞要好過得多。
她是個乾脆利落的人,有了主意,便開始物色月份合適的產婦,又尋安身立命之處,好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至於謝家?楚陽晨要殺謝知韞,跟她一個小小的姨娘又有什麼關係?
姨娘不過是個奴才,一應還不得是憑主子吩咐。
謝知韞大婚那日,是趙雲袖選好了逃出平江府的日子,昨兒夜裡知府衙門去韓家提人,吵吵鬧鬧人盡皆知,可憐韓老員外一把年紀半輩子清明,卻碰見了這般事情。
韓夫人倒是性子潑辣了些,她娘家從前是屠戶出身,家裡兄弟又多,連帶子侄二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子堵住了官府的人,韓夫人不知從何處弄了把關二爺的大刀,威風凜凜擋在門口。
知府老爺親自領著人上門,賠了笑臉兒同韓家謝家商量,也不知道那謝三爺拿了個什麼寶貝,給知府老爺偷偷觀瞻一眼,竟嚇得平江知府後退幾步,差點兒沒坐在地上,屁滾尿流地領著一眾差官回去。
然而這些,都不與她一個小小的趙姨娘相干,趙雲袖放下車笭,將平江府的繁華與過往丟在腦後,她安撫似的拉住身旁孕婦的手,笑著哄道:「你只管安心把孩子生下,我夫君早亡,潑天的富貴沒個兒子繼承,日後孩子跟了我,你且就把心放在肚子裡。」
被她拉住的女子瘦弱的過分嬌小,細細的胳膊麻杆兒似的在發抖,她爹娘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她糊塗跟前街點心鋪的小夥計偷嘗禁果,結果做下禍事,那王八蛋卻害怕的一個人跑了。
她娘要打死她,是這位神仙似的夫人救了她,夫人說接她家去養胎,等孩子落地,還把她送回來嫁人。
她爹收了夫人的銀子,話都沒說,就把她攆了出來。
女子怯生生點頭,臉上皴紅的皮面也有些羞怯,「神仙娘娘……我害怕。」
趙雲袖笑,問她:「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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