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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18:06 作者: 華欣
說謊的只當聽不見他在拆穿自己,攙著韓夫人上轎,又熱心腸的扶了一把韓家的小姐。
文悅坐進轎子裡還在偷笑呢,這人說到了韓家就要大半個月看不著他了,才不是哩,這才第二天,他每天都在,哪裡看不著。
轎子外有輕輕扣窗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文悅湊到窗口故意不肯聲,帘子被掀起一角,謝知韞抬眼就看到一雙彎成月牙的眉眼,「好啊,你還幸災樂禍?」
他隨轎子一起慢慢地走,文悅怕他跌跤,擺手教他回去。
謝知韞磨了磨牙,不好意思跟她講早起自己在後門被韓崢擠住的事情,「我這幾日要忙,我怕你不知道,要心裡著急,就過來跟你說一下。」她性子嬌,急的時候沒主意就要抹眼淚,自己又不在跟前兒,她哭了也沒人來哄,該如何是好呢。
「很忙很忙麼?」文悅抓著他搭在窗口的手,歪著頭認真問,「是大買賣?」
謝知韞點頭:「等忙完了,給你打兩套新頭面慶祝。」
「你辛辛苦苦得忙,怎麼還有我的功勞呢?」
「爺在前頭忙,夫人在家裡惦記著爺也是忙,一分一厘的銀子,夫人都占一半兒功勞呢。」他也不怕左右轎夫聽見,大庭廣眾的就說這些話。
「你隨口一說,我可真聽進耳朵里了。」文悅揚眉而笑。
後面韓崢的轎子裡傳出咳嗽聲,就差沒把提醒的話直白呵斥出來了,文悅催了又催,某人才不舍的撒了手,摸後面鑽回自己的轎子。
果然,等到了韓家,沒等韓夫人開口留客,韓崢便板著臉把老娘跟妹妹送回了府門,他撐著拐,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宛如南天門的小將。
「多謝子詹兄一路相送,回吧。」
子詹是謝知韞的字,韓崢喊得親近,話里卻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我……你……」謝三爺稍有的被人噎住說不出話,「大中午的,蹭一頓飯……總該吧?」
韓崢手裡拐杖在地上點出聲響,「別人能留飯,子詹兄卻留不得。」不容謝知韞發問,他又開口,「婚約在身,子詹兄無所顧忌,我們韓家可是有那麼多親戚朋友生著嘴呢。」
謝家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族親在身邊礙眼,不知道人言可畏的厲害,那小姑娘既然敬茶磕頭認在了他母親名下,日後便是他的妹子了,謝知韞不顧,他應哥哥的卻不能不顧。
一句『婚約在身』謝知韞也不敢胡鬧了。
老.祖.宗的規矩,他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小姑娘卻是個臉皮薄的。
謝知韞不順心的摸了摸鼻子,沒好氣地夸韓崢:「你這大舅哥,還怪盡責的。」
殘腿有了希望,韓崢整個人比從前都活泛許多,說起話來也有了幾分擠兌人的心思,「小子,再熬一熬吧,半個月後,哥哥我請你吃酒。」
謝知韞:「……」
韓崢大大方方地撐著拐進府,馬上叫門子將大門落栓,仿佛遲一瞬,外頭就有登徒子能闖進來似的。
才走出幾步,韓崢忽然停駐,眼神瞥向倒座房前的小花壇,幾簇青翠花木後頭,分明有兩個人藏著呢。
藕荷色的裙角細細的動,韓崢斂了斂眸,嘴角微微掀起,小姑娘活泛一點兒,總不是什麼差事兒。他剛要裝作沒看見,扭頭正想走,忽然又從花壇另一邊看到了品綠夾襖。
韓崢提一口氣,另一個人他也猜到了,拐杖點著地面,一步又一步的逼近,蹲著恨不能鑽進地縫的小丫頭手都是在顫抖的,就聽聲音從頭頂響起。
「母親,妹妹……你們兩個在這兒做什麼?」
「啪嗒。」文悅嚇得心跳漏了一拍,崴腳就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韓夫人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遠處藏著的鶯哥兒她們也小跑著出來,扶著主子們起身。
韓夫人拍拍心口,看著兒子笑,縮著的手抓住身邊的閨女給自己打氣,「你妹妹要捉蝴蝶,才瞧見一隻,在幫她捉蝴蝶。」
跟前兒的婆子連聲附和:「對對對,捉蝴蝶呢,大少爺也喜歡蝴蝶麼?待會兒抓到了,奴才給您送去。」
文悅沒經歷過這麼尷尬的場面,爬牆頭偷聽叫人抓了個現行,還能振振有詞的胡說八道,還得是她這位新認的母親才有這般定力啊。
韓崢自小跟在韓夫人面前,豈會聽不出她在扯謊,又看一眼二人髒了的衣裙,到底是給了幾分面子,責備的話沒有說出口。
又在心裡暗想,要是謝知韞知道自己老娘是這麼給他帶媳婦的,恐怕後悔到鼻子都要氣歪了,大家閨秀的能耐是一點兒沒教,反倒是把頑劣扯謊的本事悉數示範了個透徹。
韓崢有些頭疼,更多的是懊悔,他為人素來厚道,謝知韞求到母親跟前的時候,他當時就應該出來勸著點兒的,大家好賴算是相識的朋友,人家好心幫他治腿,他老娘反倒帶壞人家沒過門兒的媳婦。
手上的拐杖都有些拿不穩了,韓崢嗆了口氣兒,咳嗽兩聲,臉色不好的喊人來扶。
韓夫人起先還怯怯的怕兒子責備呢,聽到他叫人攙扶,臉上恍然轉笑,恨不能扺掌蹦起來,大半年了,自拄拐後,韓崢就把自己院子裡的奴僕丫鬟全都攆走,事事都要自己來做,他要強,不肯叫別人瞧見他難堪的樣子,就連沐浴的時候,也要等人全都走了,誰也不能瞧見他那條受傷不能動彈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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