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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18:06 作者: 華欣
「你笨,還想耍無賴,我才不怕你哩。」就他那點兒嚇唬人的手段,她早就摸透了,她不光自己得意,還挓挲著手,同鶯哥兒求救,「快來拉我一把,小蹄子壞,還站在那裡發笑。」
鶯哥兒應聲過來,手還沒摸到指尖,忽然身後有大力氣把人捲去,謝知韞利落將她架上馬背,自己也翻身跟上,文悅嚇得尖叫,抱緊他的脖子喊救命,他也不為所動。
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吹著她的衣裳緊緊貼在背脊,她怕的心都不敢跳了,謝知韞把馬停下,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將臉埋進他的胸前開始哭,兩隻手緊緊相扣,力氣大到十指發白,哭累了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罵他,「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鼻涕眼淚全擦在他身上,又狠狠咬他的肩頭,臉色蒼白,又透著莫名的羞紅。方才馬跑得激烈,她與他面著對面,這人絕對是故意的,每一次顛動都要撞她,她心裡余驚未定,又覺察到那處極為的不舒服。
哭聲振聾發聵,悲傷近乎到了極點,撕心裂肺的捂住,叫謝知韞聽著都心肝兒顫,「祖宗哎,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送到嘴邊的胳膊看著都可恨,卻被她狠狠推開,謝知韞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哽咽聲鑽進他耳朵眼兒,教他心裡發酸,苦澀難捱,方才的一點兒使壞心思與得意也全消散,低頭看她眼色,好久好久,才給她擦去淚痕,「我莽撞了,對不起,對不起好不好。」
不知怎麼的,在她面前他的成熟冷靜總是不翼而飛,變得像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爭強好勝的勁兒一股腦都冒出來了。
文悅終於抬頭,她哭的太厲害,眼睛都腫了,眯起一條縫,幽怨的看他,憋了一會兒,才擠出仨字兒:「我難受。」
謝知韞猛然愣住,恍然又笑,殷切詢問:「哪裡難受,跟爺說。」
文悅沉默,卻不肯再跟他說話,腦袋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抵蹭,那裡被他撞得疼,她要怎麼說,她怎麼開口啊。
謝知韞揉揉額角,有點兒煩,她一落淚,他就沒了主意,打馬回去,她就鬧著要回家,也不管天色將黑,馬車上了山路,小人兒又忽然叫停,喊了鶯哥兒來,耳語幾句,叫她快去。
謝知韞賠笑,「跟那丫鬟咬耳朵都說了什麼?叫爺也聽聽。」
山路昏暗,六角明燈的光亮從車笭外照進來,明艷的眸子透著水潤,楚楚可憐叫人心疼,文悅嘴巴一癟,轉過身子不理他。
碰了一鼻子灰,謝知韞有些患得患失,就在他垂頭悶悶不樂之時,耳朵忽然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揪住,抬頭,小人兒睜大了眼睛厲害他,「你快給我道歉,給我賠不是。」
圓溜溜的大眼睛是直白的威脅。
好像在跟他厲斥,台階給你放這兒了,你下不下!
謝三爺笑的滿意溫潤,暗淡的眸子裡也映著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全怪我。」他服軟的本事順滑,圈著她的肩膀,離她更近一些,「夫人想怎麼罰我?」快說,快說,他都全盤受了。
只要晚上睡覺前她心情能好,怎麼著他都願意。
忽如其來的熊抱,文悅不情不願的哼他,「罰你也白瞎,你嘴上應承的乖巧,從來都不改的。就你打馬野了似的橫衝直撞那會兒,硌……撞……頂……」
想了七八個字眼兒,也沒找到個合適的能說出口,「我不管,反正我疼!」
她羞的頭都想埋下去了,偎在他的懷裡,做鴕鳥狀,「都是你的錯,你得哄我。」
他這還不算哄麼?謝知韞失笑,俯身在她額頭親了親,「我好像聽明白了。」
他在笑,笑的像個大無賴。
小手擰住手背的一點兒皮肉,揪起轉了半個圈兒,「憋住,再笑,我要你疼哭。」
「不敢了,不敢了。」男人連忙撇清,臉上笑意更深,只一刻端正了顏色,又湊到她耳朵邊哼哼,「夫人生氣如嬌花怒放,皺起眉頭也是可愛。」
「你今天不准回屋!」她鄭重宣布。
謝知韞還笑,絲毫沒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吃定了她的心軟,多大的火氣還不是幾句好話,再討巧賣乖就能哄好了,她生氣炸毛,可比謝小胖可愛多了。
然而,等到半夜馬車到了家,繡著花的青紅門帘放下,謝知韞用力也推不開門,再望望燈火通明的窗戶,和廊下幸災樂禍『喵喵』叫的雀兒。
花盆邊上蹲著的謝小胖『吧嗒』一聲從台子上跳下來,竄上窗台伸爪子扒拉,細碎的動靜敲開了窗戶一角,纖細的手腕探出來,抱著貓進屋,又重重落下,窗戶磕在窗欞,脆生生的,敲的謝知韞心頭一顫。
完蛋了,這怎麼還帶記仇的呢?
「璨璨……璨璨開門呀……」
謝知韞叩門,豎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喊了許久也沒有腳步聲,他清清嗓子,睨一眼跟前的丫鬟婆子,「都轉過去,把眼睛閉上。」
沒人看著了,他才把耳朵往門縫去貼,耳廓才捧著木門,忽然有風把他往屋裡吸,得虧他手頭扶著門框,要不然非得跌跤不可,看清面前站著的人,面上又改笑意,「璨璨,好璨璨,夜深了,饒我這回,教我進去唄。」
小人兒似笑非笑地看他,抓起春桃手上的枕頭往他懷裡塞:「你去睡書房,三爺里里外外的事情忙的不沾腳,早些休息,可別誤了明兒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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